孔幽塵的心頭一慟,面色更加蒼白,她薄而小巧的雙唇抿的極緊,淡淡的苦笑著說道:“美錯,事情終得有個結局,責任也總要有人去承擔,更何況這些事又都是因我而起。孔家所有的人都活著,我死了,這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說,您必須……得留下。您只要留下,就說明您不是一個自私、冷血、無情之人。這樣……您也算死得其所了。”陳媽的臉上浮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孔幽塵忽然悲哀而力氣十足的笑了起來:“自古後宮就是一個戰場,一個刀光劍影,沒有硝煙的戰場。弱肉強食,我只不過是遵循了這個古訓而已。再說,當初我本無意參與到這中間,是他們,是他們一手把我推進了這個戰團。說到底,真正的兇手是他們才對,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報應。”說罷,她的眼瞳微縮,再次將目光調回陳媽已經了無生氣的臉上大聲喊道:“只是,這個報應為什麼要你跟著我一起來承擔?為什麼?啊……”
第一百九十章 釋前嫌香消永寧宮(二)
孔幽塵歇斯底里的大聲喊著,她懷裡的陳媽也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響起,石嬤嬤勸慰,不料孔幽塵戛然而止頓住了哭聲。見她忽然止住了哭聲,石嬤嬤登時楞了一下,隨即便不以為然的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孔幽塵已將原本紮在陳媽的那把短劍拔了出來。她木然的將短劍在自己的廣袖上蹭了蹭,又重新入鞘納入懷中。
齊天嘯望著孔幽塵時哭時笑的癲狂狀不禁有些不忍。這女人,畢竟跟自己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雖說二人之間沒有過肌膚之親,但也稱得上是相敬如賓。單論持家,她委實盡到了一個王妃應盡的一切責任。不忍之餘他不禁又有些氣惱不已,自己同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居然沒有發現她陰暗險惡的一面。再想想她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不由心底一陣惡寒。在這一剎那,他覺得這個女人不但是瘋的,還是變態的。
孔幽塵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臉的淚珠,臉上卻是一副決然的表情。“走吧,我跟你們回去。找人幫我把陳媽埋了,一定要厚葬。”說罷徑直折身而返。
石嬤嬤望了齊天嘯一眼,躬身探了探陳媽的鼻息,“殿下,她尚有一絲氣息。”
齊天嘯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陳媽,“派人將她送到太醫院那裡,好生診治一下,我還有話要問她。”
其實,每一個人都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追溯一番過往。只是這回頭有時是因為生活已經達到了自己既定的目標,為了會為這一路走來的艱辛,這時候是幸福。有時回頭卻是完全的迫不得已,這次的回頭有的只是王世充提,追根揪源還有香消玉殞。
這次回頭恐怕是孔幽塵這輩子最艱辛的回頭了。
永寧宮的大門依舊緊閉著,宮人和太監們早就在石嬤嬤的吩咐下退避三舍躲得遠遠地。謝雨菲也十分自覺地避嫌起身告退,她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留下來只會徒增屋內幾個人的尷尬罷了。
但她不是外人,是齊家的媳婦,是皇太孫的母親,是太子唯一愛著的女人,甚至是以後烏龍國的皇后。雖然她是那麼不願意摻和到齊家的家事中來,但是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冥冥中已經註定了一切。
“留下吧,你是未來的皇后,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老太后緩緩的說道。
留下?委實有些為難。老太后已經開了口,若是堅持要走,難免顯得有些矯情。謝雨菲只得老老實實的坐回到了原處,其實她心知肚明,老太后之所以要自己留下,無非是想給自己上一課,讓自己好好的看一下孔幽塵這個前車之鑑。以免將來自己做了皇后,不把齊家的利益放在第一。“大燁的皇后,誰稀罕,到時候誰做還不一定呢。”謝雨菲咬著嘴唇在肚子裡悄悄的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