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十分難受地緊蹙著,蝶翼般的長睫顫動得厲害, 唯有白皙的臉頰被熱氣燻得發紅。
湊近了看,便能看見他身上的衣服被藥湯浸得濕透。
他身上的衣服本就輕薄, 濕透之後緊緊貼在他身上,白色的裡衣一下子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甚至能隱約瞧見底下白皙的面板和身體的線條。
若是那些伺候習慣了的婢女, 看見這一幕後, 興許不會覺得有什麼, 可是左枝和若芳只近身伺候過太子和溫池, 太子脾氣古怪,不知為何他不喜除了朱公公以外的旁人近身,而溫池以前連平安都不曾使喚,凡事親力親為。
如此一來,左枝和若芳的動作都有些遲疑。
就在左枝的手快要落到溫池的肩膀上時,她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了身後傳來一絲聲響,她伸出去的手一頓,猛地回過頭。
只見原本守在外頭的劉德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不過他在拱門處停下了腳步。
左枝心知劉德不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頓時皺起眉:「有事?」
劉德表情凝重道:「你們先出來吧。」
聞言,儘管左枝沒有挪動腳步,卻還是收回了即將碰到溫池的那隻手,她看了眼莫名的若芳,站直身子:「怎麼了?」
劉德沒有解釋,還是那句話:「你們先出來吧。」
左枝道:「可是溫公子……」
劉德打斷她:「他不會有事。」
左枝:「……」
既然劉德都這麼說了,左枝和若芳也不好再問下去,轉頭見溫池雖然迷迷糊糊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便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後跟著劉德往外走。
走出臥房,走在前面的若芳一眼就瞧見了椅榻上的身影。
只見那個人身著藏青色的衣袍,黑髮輕挽,垂眸蹙眉,沒被面具遮擋的半張臉即便隱匿於光影之中,也好看得奪人眼目。
那個人不是……
太子殿下?!
若芳震驚到無以復加,也嚇得小臉慘白,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看見太子殿下,她還以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象。
太子殿下不是在京城嗎!怎會突然出現在晉州?
而且太子殿下的腿……
不等若芳想明白,時燁忽然抬眸看來,幽冷的黑眸宛若刀片一般鋒利,直勾勾地投向若芳。
若芳哪裡禁得住這些?剎那間雙腿發軟,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左枝及時扶住了她。
等到若芳戰戰兢兢地站穩後,左枝才鬆開手,冷汗涔涔地走過去,低頭頷首道:「太子殿下。」
時燁瞥了眼左枝,輪廓近乎完美的半張臉上看不出喜怒:「你們退下去。」
左枝福身:「是。」
說完,左枝趕緊拉著腿軟的若芳,跟在劉德後面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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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池不知道自己在藥湯裡泡了多久,等他稍微清醒一些時,發現守在他身邊的左枝和若芳不知何時離開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就不習慣有人伺候他沐浴更衣,更何況左枝和若芳還是姑娘家,總歸是有些尷尬。
溫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不知道是被熱騰騰的藥湯燻著了還是本身就在燒著,他摸起來燙得厲害,比起昨夜,好像沒有一點好轉一般。
但溫池確實能感受到他病得嚴重了些,至少昨夜他不像現在這樣感到頭昏腦漲,眼前的畫面都分裂開了似的。
他又在藥湯裡泡了一會兒,才打算爬出木桶,哪怕最初泡著舒服,可泡久了還是不好受,況且這藥湯的味道也不好聞。
然而溫池剛站起身,眼前的景象就開始打轉了。
他甩了甩腦袋,趕緊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