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池往後靠了些,蹙起眉頭:「我又不是傻子,還不至於連你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話已至此,花子藏自知沒有隱藏下去的必要,他倏地鬆開溫池的衣領,伸手摘掉了面具。
溫池仰著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格外蒼白的臉,那麼久不見,花子藏比溫池記憶中消瘦了一大圈,烏黑的髮絲凌亂地散在肩頭,他垂下眼瞼,死氣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溫池。
沒想到花子藏有朝一日會淪落到這番模樣,溫池心中的詫異壓都壓不住。
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以來,花子藏過得並不如意。
花子藏注意到溫池臉上複雜的表情,眼中有一抹陰鷙的情緒閃過。
暖黃的燭光從側面灑下來,灑在他的右半張臉上,他半臉在明半臉在暗,略顯猙獰的表情在光與影之間明明滅滅,看上去像極了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溫池被花子藏冰冷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他悻悻閉上嘴巴。
好在花子藏並沒有再對他做什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走向內室,等花子藏再出來時,他已經換了身藏青的衣裳,披散的長髮也隨意綑紮起來。
暗室裡有很多東西,就連儲備糧也準備了不少,可唯獨沒有洗浴的地方,花子藏只能打來一盆水勉強擦了擦後背。
可是溫池吐出來的那股味道太濃鬱,彷彿滲透進了周遭的空氣中,只要花子藏吸一口氣,便能嗅到那股難聞的藥味。
花子藏本身是個有些潔癖的人,無奈最近那些人追得緊,他一直像只老鼠似的躲躲藏藏才勉強不被那些人抓到。
然而躲藏的過程並不好受,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可是這股無孔不入的藥味還是讓他破了功。
花子藏感到非常焦躁,彷彿他的胸腔裡住了一隻野獸,那隻野獸無時無刻不在瘋狂地撓著他的身體,以至於他的情緒越來越糟糕。
他走出內室,抬眼就看見溫池不知何時從地上爬了起來,爬上了暗室裡那張唯一的床上,還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中間,甚至拉過被褥的一角蓋住他的腹部。
花子藏:「……」
他深吸口氣,勉強壓下已經湧上頭來的怒意,大步走到床邊。
只見溫池不僅躺在床中間,還像方才那樣閉上眼似乎隨時都能睡過去。
花子藏忍無可忍,掌中運氣,隨即一巴掌拍在溫池身側。
床面猛地往下陷去,溫池睜開眼就對上花子藏陰霾至極的目光,他嚇了一跳,趕緊往床的另一邊滾去,穩住身形後,他氣得高聲道:「你在幹什麼!」
花子藏收回手,目光森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床上的溫池:「下來。」
溫池被花子藏陰晴不定的脾氣折磨得有些崩潰,他還記得從前的花子藏多麼彬彬有禮,哪怕憤怒到了極點也不會說一句重話,沒想到摘下面具的花子藏竟然是這樣的脾性,也不知最近的變故對花子藏的打擊太大還是花子藏從前裝得太像。
溫池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到底不太願意下床。
這個暗室裡也就只有這張床躺著最舒服了,其他能坐的地方要麼是竹椅要麼是石凳,他剛才試了一下,坐上去著實難受。
「你要用床嗎?不然我不躺,我就在邊上坐一會兒。」溫池試圖討價還價。
「下來。」花子藏一口否決了溫池的話,聲音冷硬,「既然你不想下來,那我幫你下來?」
被威脅到的溫池趕緊爬下床。
溫池還以為花子藏要用床,哪知道花子藏壓根沒有要坐下來或躺下來的意思,他瞥了眼被溫池搗鼓亂的被褥,轉身走到石凳前坐下。
溫池:「……」
這個人什麼毛病啊?
溫池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