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子,兩人在裡面又掐了?無奈之下,她只能匆匆裹了件厚大衣,三下兩下套上毛絨絨的挖參靴,揣著錢包鑰匙,緊跟著出了門。
彼時月上東天,夜已微闌。不知怎的,今天小區裡面特別安靜,花壇草地,燈影樹影,卻只見他們二人,連遛狗的都沒有半個。
兩人互不交談,一前一後,各走各的,氣氛好像越來越僵。韋悄悄正在盤算著要不要說點什麼來打破這難堪的沉默時,忽然聽見前面的人開口問她:“你相信宿命嗎?”
每一句話像是已在胸中千迴百轉過的獨特方式,是少年護士的聲音沒錯。但走在前頭的他腳下絲毫不停,又怎麼個意思?韋悄悄思考了片刻,仍是不解,不過不回答又顯得沒有禮貌,她又想了一遍這十分無厘頭的問話,態度頗誠懇道:“我啊?介於信和不信之間吧。”
少年輕哼一聲,“中庸派,挺像你的風格。”
韋悄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才見了不到兩面的陌生人,怎麼談起她的風格了,語氣還活像她多年的老友?這也太自來熟了吧?她覺得不忿,於是有點惡狠狠地反問回去:“那你呢?你相信宿命嗎?”
聽見這話,離診所小門還有幾步遠的少年猛地停了下來,韋悄悄一時不察,差點要撞上去。少年緩緩轉過身子,倨傲面孔上有一抹從容不迫的笑意,聲音和眼神都篤定到無以復加:“我命由我不由天。”
散落如霰的清冷月光靜靜地照在他臉上,韋悄悄發現,少年略顯平凡的五官忽然像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繳費完畢,告別了無論長相還是行為都越來越有詭異氣質的護士少年,韋悄悄提著一堆雜七雜八的藥瓶繃帶慢吞吞地往回走。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自從大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小公寓那天開始,她的世界好像漸漸脫離了原來的軌道,總是隔三差五地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人或事。怪胎召喚儀?難道大俠的另類磁場還有這等作用?她使勁甩了甩頭,連撥出三口氣,按著她的脾氣,想不通的事情還是不要費腦子的好。
但是,還有件大頭疼,卻不得不解決。
公寓裡又多出一個人,吃喝拉撒都是小問題。無論這個人是什麼背景做什麼營生在哪裡認識,他始終是大舟來到這個世界正式引薦給她的第一個朋友。冷無舟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妥,況且目前還沒有引起麻煩的跡象。OK,那她也可以裝聾作啞,權當沒看見垃圾桶裡那些血跡斑駁的紗布,暫時和平共處。
但是,有個越來越嚴重的問題實在無法忽略不計。那就是,睡覺。
這個人不是方烈。她可以和方烈同寢同臥,但是冷無舟卻死活不肯同趙小前做同屋密友。不管她怎麼明示暗示,冷大俠還是視若不見聽而不聞,堂而皇之地霸佔了客廳的夜間段,做起了廳長大人。繼而,影響了她的正常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無法倒頭一覺到天亮,反而有點睡不安穩,每夜都要醒上幾回。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就總是想去衛生間。以前偶爾出現這種情況,隨便她愛去幾次去幾次。眼下多了個大活人在廳裡,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她怕黑,到了廳裡,總要先摸索著開啟一盞壁燈。
現在,每次迷迷糊糊中,她總能看見冷無舟支著頭,閒閒側躺著長沙發上,只在腰間裹一條厚厚的毯子,靜靜地望住她。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那斜斜挑上去的鳳眸裡隱隱透出美麗的琥珀色澤,讓她立刻就睡意全無。回到床上躺再久,總覺得有雙迷人的眼睛在腦海中輕輕晃動著。
幾次之後,她終於投降,改成純暗黑背景作業。但是,就算小廳裡再怎麼寧謐安詳,甚至聽不見有人呼吸的氣息,可她還是能感覺到,在旁邊的濃墨黑暗裡,有一雙異常幽深的眸子,悄無聲響地看著她來,又目送她離去。於是,韋悄悄心裡控制不住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