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中確實一片清明。
這種說法真奇怪,今川的手指顫抖了兩下,他眨了眨眼睛。這種說法,就好像心和腦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一樣。
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就好象分裂成了兩個自己一樣,一個完全混亂了,大腦一片混沌,不知道該考慮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是另一個自己,卻非常冷靜,冷靜地明白自己的情況,冷靜地知道變成現狀的原因。
……被拆穿了呢……
……又被拆穿了呢……
顫抖的指尖漸漸恢復平靜,今川緩緩地收回手,方才還僵硬的像石膏雕像一樣的嘴角扭曲著微微揚起,最終彎成一個不甚自然,苦笑的弧度。
真是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有那麼多人,喜歡做別人不想讓他們做的事情呢?
他動作很慢的,搖搖晃晃的直起身體。
真是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有那麼多人,喜歡說別人不想要聽到的話呢?
手臂落下,摸上掛在腰側的槍套。
真是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有那麼多人,喜歡強迫別人去面對他們不想面對的事實呢?
淺栗色短髮的少年抬起頭,散亂的髮絲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卻遮蔽不了他嘴角那與還帶著稚氣的外表毫不相稱的苦澀的笑意,混雜著自嘲和諷刺,他對著眼前眼神越來越炙熱的男人,舉起了手中的銀槍。
退開保險,扣上扳機,手臂平伸,一系列的動作如同慢鏡頭的電影情節一樣遲緩。請用 。5026。訪問本站
赤屍藏人任由今川做著這一切,被帽簷的陰影遮掩了的黑眸眯成了夾帶著愉悅與危險,興奮與滿足的弧度。
他無聲的笑了起來。
而那樣的微笑讓今川的表情愈加扭曲了,他像是憤怒,又像是不甘,但更像是放棄了似的加深了唇邊的苦笑,直視著赤屍,終於開口。
“真是的……赤屍先生……我好不容易才忘記的事情,你為什麼還要再讓我,想起來呢?”
明明當那種叫做自欺欺人的白色浪花被戳破之後,所有人都會發現,那些可以被詩人形容成珍珠或是白雪之類的東西,其實只不過是骯髒的混濁的海水的殘渣而已。
就那麼想要看到殘渣嗎?是因為好奇心?還是因為詭異的優越感或者聖母精神呢?
如果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話,最後一項大概不可能吧?不過不管到底是哪一項,其結果,都一樣。
“……真是的……赤屍先生,我本來……不想殺掉你的呢……”
帶著扭曲的,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苦笑,今川如此說到,然後,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扣下了扳機。
骯髒昏暗的瀰漫著腐朽與血腥味的空間裡響徹著與現場氣氛異常相配的零亂吵雜的金屬音與爆鳴聲。
毫無疑問,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能馬上聽出,這是戰鬥的聲音。
而且,是一場本不應該在此處發生的戰鬥的聲音。
“哐!”
“滋!——譁鏘!”
銀白色的金屬刀刃撞擊在同樣銀白色的槍管上,驟亮的火星一瞬間在兩者之間猛烈的爆開。金屬與金屬相互碰撞製造出的聲響刺痛耳膜,卻在下一秒因為新的攻擊與防禦轉變為更加高亢的摩擦聲,在空氣裡拖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尾音,隨即立刻被之後震動著空氣的低沉轟鳴與噪音所覆蓋。
“呵呵呵呵,呵呵呵,”黑色的惡魔發出極端愉悅的笑聲,男人黑色的衣襬翻飛,髮絲在空中劃開激越的弧線。赤屍藏人黑眸微眯,宛如最深沉的夜色一般的幽暗深處是混合著全然的滿足與高昂的興奮的笑意。
“殺人我?呵呵呵,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佑人小弟,你比以前變得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