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他對此未加置評,苦笑著一搖頭:“朕納你為妃嬪,不是為了要你避著朕的。”他面容微沉,“你就是從前做宮女的時候,對朕的態度,也沒有像如今這般恭敬過。”

我知他實是怪我態度疏離了,只作不明,抿唇莞爾道:“陛下是天子,天下子民哪有不對陛下恭敬的。”

惱意在他眉宇間一閃而過,我低一低頭,又言:“皇太后仍在氣頭上,陛下不可為妾室惹怒嫡母,家和萬事興。”說著站起身,深深一福,“臣妾恭送陛下。”

因著話語間字字句句都是似是為後宮和睦著想,他分明不悅又動怒不得,仔細地打量我良久,氣得一笑:“瓊章自己好生養病吧,朕走了。”

長樂宮一事,讓皇太后頗失顏面,長樂宮上下自是嚴守口風不會對外宣揚;我又向宏晅表明了心跡,他也斷不會再往外說。因此我在長樂宮險遭廢黜、得皇帝相救一事鮮有人知,外人看到的僅是我突被陛下降旨搬離瑜華宮改去了錦淑宮居住。

錦淑宮只有兩位宮嬪居住,一是同樣位列八十一御女的夏美人,一是最末等的采女胡氏夕冉。宮中連主位也無,因夏美人尚算得寵,位份也算錦淑宮最高,諸事都由她暫理。

胡采女與我是差不多的情境,她從前是梧洵行宮的宮女,半年前得了聖眷故而封了采女,之後再未晉位。循理來講,我與她該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但實際並非如此。論及身世,在得封之前她是中家人子,我身在奴籍,她顯是好過我的;可我一舉晉封瓊章,她只在采女之位,難免心存嫉妒,又見我目下也是失意著,說話愈發的難聽。

在錦淑宮偶然遇見的時候,她也未向我見禮,言語尖刻寒酸得不堪入耳:“究竟是個奴籍出來的下作坯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什麼用,連瑜華宮也不願留你,你還指望陛下多看你麼?”

家中自小教導德容言功之事,後來入了太子府,雖是為婢,這些方面也素來注意,蓬頭垢面在我看來實是不堪。此時雖在病中,仍每日整理妝容,聽她這樣說,雖生慍意,也懶得爭執,腳下未停地繼續行去。她的話卻不停,且是提高了嗓音生怕別人聽不見:“倒不如死了這條心,將那些珠釵布料省下來打賞下人,好歹日子好過些,還省得作踐了那些好東西!”

我眉毛輕挑,頓住腳步卻不看她:“胡采女這話錯了,家人子也好,曾在奴籍也罷,今日到底是陛下的宮嬪,女德自不可廢。看來采女自幼沒學過這些,我勸采女回去內修吧,沒的丟了陛下的臉。”

胡采女陡然大怒,疾步過來指著我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訓我!你若不是在御前待了幾天哪有今天的位子,好自為之就是了,時時拿陛下出來壓人簡直滑稽!”

我側頭看她半晌,見她幾分嫵媚的美目裡羞惱摻雜,一聲輕笑,轉身施施然離去。婉然忍不住在我身旁小聲道:“虧得她也是個小主,說話這樣難聽,傳到陛下那兒絕沒她的好處。”

我搖一搖頭:“別管這些子閒事。也不是她的錯,家裡小門小戶的本是不懂這些,一朝封了宮嬪也難有改進。”

婉然撇一撇嘴,又道:“昨兒晚上回家省親的靜婕妤娘娘回宮了,姐姐不去見見?”

我一怔,思慮了片刻,道:“現在這個情形,她未必想見我。罷了,她是婕妤,若想見我隨時可來召見,我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婉然點一點頭,扶著我回了靜月軒。

第二日,果然有荷蒔宮的宮人來請,說是靜婕妤的意思。我更了衣,穿了身顏色清淡素雅的蘭花紋交領襦裙,梳了個尋常的髮髻,隨他們去了荷蒔宮。

靜婕妤沒有在正殿見我,宮人直接請我進了內室。

她正坐在窗前做著女紅,我盈盈向她一福,口道:“錦淑宮靜月軒瓊章晏然見過靜婕妤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