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麒回看我一眼,冷然輕哼:“妖女禍國。”
“晏然才疏學淺,不知姜大人所言‘妖女’可是妲己、褒姒之流?”我淺笑吟吟地詢問著,語中一頓,又道,“如是,難不成陛下在大人眼中是商紂王、周幽王?”
“晏然,過來坐。”宏晅啞笑一聲,暗示我不可多言,我又一福,方去落座。左相神情肅然,凜然道:“臣不與妖女同堂議事,臣告退。”
“姜大人!”宏晅神色一凌喝住他,俄而輕笑,“姜大人今日來此,不就是為了說朕替她擋刀的事?朕這才許她進來,大人當著她的面,反倒不能說了麼?”
姜麒滯了一瞬,長揖道:“既如此,臣只有兩問。一,陛下受傷之事,與她有關無關?”
宏晅不多辯解地答說:“有關,闔宮皆知。”
“那陛下可否廢其貴姬位?”
“不可。”他答得淡然,姜麒掃了我一眼,追問:“為何?”
宏晅輕笑著沉吟一會兒,側頭問鄭褚:“眼下還有誰在側殿候著?”
鄭褚想了一想,躬身稟道:“御史大夫、光祿大夫、驃騎將軍,還有……廷尉、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大約也到了。”
“來得齊全。”他聽罷又輕笑一聲,道,“都請進來,先把這事了了,免得各位大人日日操心著分內之事,還要為朕的家事煩擾。”
鄭褚道了聲諾,退出殿外去請人。不一刻便帶了幾人進來,一齊見了禮,宏晅一點頭,道:“幾位大人都坐吧。”
待幾人坐定,他方指了指我,說:“這就是寧貴姬晏氏,你們有人見過她有人沒見過,倒都為她爭了好幾日了。今兒個她在這兒,如何定奪,就今天拿個主意。”
我不知他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倒也不怕,垂眸安心聽著。一時無人發話,沉寂半晌,還是他先發了問:“光祿大夫怎麼說?”
“這……”光祿大夫起身一揖,回道,“岳氏之事,是犬子之過。陛下已將她賜死,臣也斥了犬子……旁的事,臣不多言……”我抬眼看去,原來這便是蕭景行,皇后和蕭寶林的父親。年過半百的人了,還要為兩個女兒操不少心,整個蕭家的興衰都靠著他這個光祿大夫,還日漸不合內鬥不斷,委實不易。
宏晅點一點頭,轉言間口吻中添了幾分尊敬:“老師,您怎麼說?”
御史大夫趙恆離席道:“陛下恕臣之言,此事雖是岳氏之罪,旁人卻亦有過。過卻不在寧貴姬,而在陛下。寧貴姬慌亂之中許不及反應,但陛下是一國之君,當有分寸。”
“趙大人這話就錯了。”禮部尚書吳允忍不住開了口,“怎是陛下之過?若非晏氏惑主在先,陛下如何會捨身去救她?再說……陛下為了這晏氏,也不是頭一回違規矩了。此女不除,只怕宮闈難安。”
幾乎就要忍不住地出言反駁,手卻被他一攥,他神色未動地轉了視線:“驃騎將軍。”
“臣是個武將,帶兵打仗無妨,陛下的家事臣不便說。”霍寧話語中好像帶著無盡的慵懶,似覺得此事極是無趣,“臣只覺得,堂堂七尺男兒,如遇險情,出手護家中妻妾在情理之中,冷眼旁觀才為人唾棄。”他話語微頓,笑中帶嘲,“而事後,如若此人受傷,旁人便覺是此女子之過,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霍寧說得輕輕鬆鬆,姜麒與吳允怒意登現,姜麒慍道:“驃騎將軍此言差矣,陛下乃一國之君,豈能為一奴籍賤婢傷了聖體……”
“姜麒!”宏晅的眸光驟然一冷,斷喝聲中震怒分明,目光凌厲地直射姜麒,厲然道,“為她脫籍是朕親自下的旨,今日左相就事論事便可,朕不想再聽到旁人議論她往日出身。違者,依抗旨論處。”
他很少與朝中重臣發這樣的狠話。姜麒一時滯住,思忖片刻到底不敢再觸這個黴頭,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