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婉然一個箭步上前,揚手便打了下去,厲然斥道:“吃裡扒外的東西,不看看後宮裡是誰做主!”
腦中一震,只那麼短短一瞬,我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思,一股無法遏制的憤意湧上心頭。抬手間心裡一驚,卻已收不住手。
婉然捂著臉頰驚詫地望著我,轉而又是驚怒交加的神情。我只覺放下的手忍不住地發抖打顫。透過她的指縫,我看到幾縷細細的血痕,冷冷切齒道:“整個後宮,最沒資格指責別人吃裡扒外的,就是你。”強拽下她撫在臉上的手,幾是將全身的力量帶著恨意一併灌入指尖,指甲狠狠扣進她的手腕,“本宮不知陛下為什麼會留你一命,但你既要苦苦相逼,本宮必會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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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手打了婉然;從小到大第一次。一路上;一眾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個個戰戰兢兢。反是我很快平靜下來,覺得這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實在不冤。
回到明玉殿給紅藥找了消腫的藥,她接過去;不安地猶豫道:“娘娘……婉然現在到底是靜妃娘娘的人……”
“那又如何?”我笑聲清冷,“別拿什麼打不得臉的規矩來壓本宮,她若真有膽子告到陛下那兒去,本宮也樂得見見陛下到底向著誰。”
看二人的傷勢我也知道;我打婉然的那一巴掌,要比她打紅藥來得狠多了。紅藥臉上不過映了幾道指痕;婉然面上劃出了血道子不說,就連我都受了點傷。中指與無名指的指甲在用力中略有些撇,在指甲蓋下硌出一道淺紅的血痕。
也不覺得怎麼痛了,就由它去吧。宮裡的事大多就是這樣,要報復別人,自己很難全身而退,大多時候都是“傷人傷己”。
宏晅在晚膳時分來了明玉殿,問起在長寧宮的事,我一字不落地說給他聽,坦坦蕩蕩毫不心虛。他聽罷,思量片刻,道:“你別瞎擔心,阿眉給不了別人。這事……不用管母后怎麼說。”
我幽幽一嘆:“若太后硬要別人帶她,臣妾是不敢說什麼的。”
云溪進來奉了茶,我揭開蓋子瞧了一眼,蹙了蹙眉:“不想喝熱的,讓紅藥換烏梅汁送來。”
云溪微一慄,隨即會意,依言找紅藥去了。片刻後,紅藥用青瓷小碗盛了烏梅汁端來給我,宏晅一瞧她便問:“臉上怎麼回事?”
她一時不敢開口,我亦不言,低頭淺抿著烏梅汁。靜了一會兒,不答話總是不行,她終是悶悶道:“回陛下……荷蒔宮的掌事女官打的。”
“荷蒔宮的掌事女官?”宏晅微有一愣,“婉然麼?”
紅藥應了聲“是”。宏晅挑眉看向我:“你和婉然怎麼回事?朕今天聽說你動手打了她,這邊又是她打了你的人。”
“她先動的手。”我放下手中的青瓷小碗,口氣淡淡的沒有驚慌也沒有其他任何情緒,“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臣妾一時急了就打了回去,反應過來時已收不住手。”
陛下為什麼會留她一命。在我看向他時,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卻又被我生生嚥了回去。我怕聽到什麼不願知道的答案,還是不問為好,就這麼把自己矇在鼓裡吧。
他聽罷點了點頭,不再繼續問此事。我亦不再介面,揮手讓紅藥退下。
自我回宮之後,他但凡晚上來了簌淵宮就必定會留下,林林總總算下來,一個月裡少說有二十天是在簌淵宮裡。這樣的事在從前的那麼多年裡都沒有過,就算是瑤妃寵冠六宮時也從來做不到。
鄭褚為此頗有擔憂,特在早上宏晅離開後折回來提醒我:“娘娘……太后時常查彤史和起居注,您……”
“讓她查就是了。”我對著鏡子微微一笑,看著詩染在我的髮髻上添上一支又一支髮簪,“本宮從前倒是勸著陛下雨露均霑,該害本宮的人不是照樣不肯放過麼?反正橫豎都是遭人恨,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