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酒店後他馬上打電話給吳昌智,簡單告訴他剛剛與吳畏碰面的情況。吳昌智顯然早有預料,只嘆一口氣,“父子之間弄成這樣,實在可悲。”
“他肯回頭,總歸是好事。”
“修文,現在難為了你。本來想抽身而去的人,陷進了這個複雜的爛攤子裡面。”
“何必這麼說,舅舅?旭昇可不是爛攤子,如果不是看好它,億鑫又怎麼可能這麼大費周章。”
“總之是我大意了,沒早聽你的勸告先下手收購冶煉廠,現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也成了別人的目標,弄得進退失據。我只能制住吳畏,然後把另幾個小股東安撫好,把億金擋在門外。”
尚修文知道他的心情,只得寬慰他,畢竟情勢沒有惡化,眼前危機化解後,再來調整銷售,仍然有希望扳回局面。
放下手機,尚修文不想讓甘璐久候,馬上開車回家,然而讓他吃驚的是,家裡空空如也。
他連忙打甘璐的手機。鈴聲響了好一會兒,甘璐才接聽。
“璐璐,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甘璐機械地重複著,“在家裡呀。”
尚修文好不驚愕,他從來沒聽見甘璐說話如此含糊,“璐璐,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甘璐努力聚集著注意力,可實在有些徒勞。她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有點兒飄浮不定,坐在對面的聶謙似乎也在左右搖晃。
“你到底在哪兒,璐璐?馬上告訴我,我來接你。”
甘璐咯咯笑了,“聶謙,修文問,我們現在在哪兒?”
聶慊哭笑不得地搖頭,只好拿過她手裡的手機,“尚先生你好,璐璐在她爸爸家。她喝了一點兒酒,好像……有點兒喝高了。”
尚修文大急,“她酒精過敏,怎麼能喝酒?”
聶謙似乎在尋找措辭,停頓一會兒,只輕聲一笑,“不用擔心,她沒喝多少,眼下沒有過敏症狀。”
“請不要讓她再喝了,我馬上過來接她。”尚修文結束通話了電話。
認識之初,尚修文的確沒將甘璐聲稱的酒精過敏當真,不願意隨便喝酒失態的女孩子用這個藉口太常見了。然而交往密切以後,他發現甘璐的確在任何情況下都滴酒不沾,不管面前放的是清香撲鼻的低度數果子酒,還是一般女孩子很難拒絕的色彩斑斕的雞尾酒。
可是現在甘璐不僅喝到了醺然的程度,而且是與聶謙在一起!
他向來敏銳,在師大附中門口與聶謙不期而遇時,就察覺到甘璐介紹這個舊同學時,兩人的神態都多少有不尋常之處。後來他數次在不同場合遇到過聶謙,更確定了這一點。
不過,當時他最多隻是有趣地想,此人大概就是錢佳西曾勸甘璐放下的“舊人”了,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甘璐當然有權利擁有往事,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包括了無須事無鉅細相互彙報。
然而與聶謙最近一次在醫院碰面後,尚修文再沒辦法等閒視之了。
在他與甘璐關係最岌岌可危的時刻,他不在妻子身邊。甘璐在碰到困難時,馬上選擇向聶謙求援,可見對他的信任程度。現在甘璐不僅在停車場以僵直的身體抗拒他的擁抱,而且拒絕回家,反而去跟聶謙一起喝酒。
尚修文停好車後,大步上樓按響門鈴。來給他開門的是聶謙。他走進去,正看見甘璐靠在一側的沙發上,目光停留在他臉上,流露出一點兒驚奇、一點兒困惑,彷彿突然撞入她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不速之客。尚修文幾乎被這個眼神刺痛了。
聶謙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璐璐,我先走了,改天我去醫院看叔叔,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再見。”他禮貌地對尚修文點點頭,帶上門,揚長而去。
尚修文走到甘璐身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