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老先生久經世事,不管是自己親歷,還是聽說過的,都知道對於寒門學子來說,很多書他們都是隻聽過,沒見過,而且是想見無門……
而永寧特別提出的一點就是,借閱是需要租金的,當然這所謂租金中包含的銀錢的數量是極少的,只是卻有個硬性的規定,就是還書之時要求除原書之外,還要有一本抄謄出來的善本充抵租金……這樣一來,學子們能看的書多了,而同時這書的數量也在增加,等增加到一定數量之後,便可在其他地方再開一間藏書閣供人借閱,如此反覆,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地堅持下來,這藏書閣定能開遍大唐……
一群老先生慷慨激昂地想像著幾十年後的盛景,工作的積極性頓時又高了幾十個百分點,本來還都一個個矜持著推三推四地不肯接手細務,這會兒卻是用不著房玄齡一再的拜託,全都自動自發地各攬了一攤力所能及的事情,健步如飛、絲毫不見老態地奔波去了。
將客人都送走之後,房玄齡帶著房遺則回到了書房。他重新拿起永寧的那封信,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才放回到了書案之上,揉著額頭輕嘆了一聲,說道:“若論起來,子女之中,最能明白我心意的,當屬永寧呀……唯她看明白了我在顧慮什麼,又在擔心什麼,如此才能對症下藥,將此事辦得妥貼……”
房遺則對於房玄齡的前半句話是明白的,可是對他的後半句話,尤其是配上那語氣之後,卻是有些糊塗了。“父親既然有顧慮,為什麼不說出來?倒是讓二姐去猜著您的心思想辦法,今日見到二姐的時候,就覺得她臉色有些不好,這些天怕是為著此事沒少擔心……”他語氣中帶著鬱悶,合著他這些天都白忙乎了,吃不下、睡不著的也白受這份罪了……
房玄齡看了看一臉懵懂的房遺則,搖著頭嘆了口氣,指著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然後手指點了點書案上的那封信,說道:“你二姐在信中提到的那些士子們的不足之處,難道都是沒有別人發現的嗎?她的這些提議,難道就是隻有她能想得出來的?她一個閨閣女子,便是有幾分見識,又豈能真得壓倒了天下那麼多的有識之士?其實往明白裡說,知道這些事的人很多,解決的辦法也絕不止你二姐所說的這一些,這一份東西起到的作用,也不過就是拋磚引玉,此例一開,他日跟進者自然無數,到時你便知道天下的能人有幾許了……”他笑得極為自得,唐朝可沒有什麼後宮不得干政的說法,而永寧又偏偏是能與李治討論政務而不會讓李治忌諱的人,有些他不便說的話,永寧卻是不必顧忌的,只從這封信中最關鍵的幾處看,若非是與李治商量過的,永寧是斷然不會寫得這樣清楚,其中明犯皇家忌諱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沒在李治跟前過了明路,這些事便是他這位大唐的前宰相,也是不敢輕涉的……
既然他房玄齡要開書院,那必定要為大唐的書院開出一個先河,為大唐計程車子爭出一條坦途
房遺則雖然還是有些迷糊,但是房玄齡隱晦間想表達出來的意思,他倒也能明白幾分。不過,即使明白了一些,心裡還是忍不住想翻白眼兒,一想起這些日子裡受的那份罪,就不免委屈。
房玄齡看著根本掩飾不住眼中的不滿的房遺則,忍不住暗暗搖頭,再次確定他家三郎確實不適合當官,就憑他這耿直單純的個性,怕是用不了兩三天便讓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這些年來,他不知暗自盤點過多少次自家這三個兒子,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他們都是與永寧一般,同父、同母所出,怎麼就沒沾上永寧一點的靈動勁兒呢?有時候他都想著,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寧可三個兒子都變成閨女,然後讓永寧變成兒子,這樣一來,他也不用愁什麼後繼無人了……
房遺直雖有守成之能,但是若是遇上大事,卻不免應變不足。而房遺愛更不必提,他能管住自己別惹出些無法收拾的惡事來,便已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