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撞見獸神的,此後的半年,我們一直在一起。天地殺劫,蒼生零落,弟子有想過要勸他退出這殺局,但他心魔深種,根本無法回頭。弟子只能先行回青雲,伺機行事。”
“這麼說,你在通天峰一戰之前,便已是獸神一方的人了?”上官策冷笑道,“青雲門果然出的好人才啊!真不知道我焚香谷埋骨青雲的數百弟子聽你這番話,九泉之下又會作何感想?”
清波笑道:“晚輩無親無故,師父師孃和師兄固然極疼我,但若是換成張清波李清波,他們一樣會疼愛的,可見晚輩也不是不可替代。凌家雖與晚輩有幾分親緣,不過早在通天峰一戰之前便被晚輩解散。晚輩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不比上官前輩鎮守玄火壇,終日為參悟其中陣法殫精竭慮。”
上官策一滯,身後的李洵也微微變色。清波話中所指何事他們心知肚明——焚香谷為修復玄火壇中八兇玄火陣而與獸神合作的事,便是在焚香谷中也只有寥寥數人知曉,她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是獸神告訴她的?兩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心下暗驚,除了重重一哼表示不悅外,卻是再說不出什麼了。
清波見狀笑了笑,抬手取下鬢邊竹葉玉釵,三千青絲瞬間逶迤而下。她看向前方,身形一傾,卻是緩緩的跪了下來。
“弟子罪孽深重,自知世所難容,請掌教真人責罰。”她終於斂去了笑意,目光注視著前方,靜靜道。
道玄真人看著她,許久後道:“罪徒凌清波,罔顧祖師教誨,為妖魔所惑犯下滔天大罪,便領五雷之刑吧。”
一語既出,大竹峰的弟子紛紛變色,便是連陸雪琪也微微皺眉。五雷之刑是青雲門處置叛徒的刑罰,以神劍御雷真訣將九霄玄雷引下到受刑者身上,受刑弟子功力被封無法抵禦,在第一道玄雷後便化得連渣都不剩,五道過後魂魄盡碎,形神俱滅。雖然清波犯了大錯,便是挫骨揚灰也不為過,但連魂魄都要打散,雖不能說過分,但也未免有些失了仙家慈悲之心。
清波聞言淺淺一笑,俯身叩首。面具與地面相觸,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在大殿中單調的迴盪著。雖然沒有看向四周,但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在她身上,有惋惜,有悲憫,有憤慨,也有鄙夷。
當她第三次俯下身,意料之中的碰觸聲並沒有響起,眾人只見她伏在地上,久久不起,不由心下驚訝。許久,田靈兒突然發出一聲語無倫次的驚叫:“血,凌師妹身上!”
其實不用她說,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汩汩的鮮血從清波周身流出,在漢白玉地板上積成了一汪鮮紅的水泊。而她的手指,不,應該是說全身的肌膚都隨著血液的流走而迅速萎縮,就像一朵花,因為生命力的流逝而急速枯萎,所謂凋零不過轉瞬。沒等得他們對眼前一幕做出反應,清波的身體已然化在了那鮮血匯成的水泊之中,地上只剩下被鮮血浸透的白衣和一副白玉面具。
偌大的玉清殿,一時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殿中響起上官策的聲音,含著一絲說不出的驚訝和古怪:“這是古巫術中的血祭,以肉身與魂魄為引,向巫神換取足以毀天滅地的大法力,施術者事後即會化為一灘鮮血。離通天峰一戰已有數月,她竟然撐到了現在……”
難怪以殿中正道諸多高手之能,竟然感覺不到她死後魂魄現在何處;難怪以誅仙劍陣鬼神莫測之威,她竟能正面與之相抗,還佔了上風……原來竟是施了這南疆古巫術的緣故。
妖魔伏誅,正道中人原應高興才是,只是不知為何,玉清殿中的人,竟是誰也無法喜形於色。
不用五雷之刑,這名正道的逆徒便已形神俱滅。可是誰也不知道,她在本該形神俱滅的時候,是如何硬撐著從南疆一路趕回青雲,而她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田不易盯著地上的面具,那面具是清波從十二歲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