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快要到目的地了,少年緊繃的臉稍稍變得放鬆下來,那張平日裡看上去總是沒多少精神的臉上居然帶上了一絲絲難得見著的笑意。
張子堯的步伐變得輕鬆了些,踏上了那精緻的木橋,任憑橋在自己的腳下被踩出&ldo;嘎吱嘎吱&rdo;的聲音,當他來到那木屋前,從木屋窗中,方才那隻紙鶴飛了出來,停在少年的鼻尖。少年臉上的笑得清晰了些,伸出指尖輕輕一點,那千紙鶴化作一縷淡墨消失在空中,這時屋裡傳來一聲婦人的喚聲:&ldo;子堯,你來了?&rdo;
&ldo;娘。&rdo;
應了一聲,推門入屋。明明是七八月的盛夏,房屋裡卻燃著火盆,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鬱的中藥味。然而少年卻彷彿對此早已習慣,他的目光在房中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屋內的床鋪上。床上坐著一位約三十多歲的年輕婦人,精緻的眉眼像極了此時站在床邊的少年,相比起少年彷彿天生自帶的淡漠,那眉眼之間卻是溫和了許多,只是那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病容無法掩飾,像是久病多時,有些病入膏肓的意思。
就連笑容都像是強打精神掛起的。
張子堯看在眼裡,心中一頓,卻不揭穿,只是一掀袍子下擺在床邊坐下,只管笑道:&ldo;兒子來看看您。&rdo;
&ldo;今兒又惹爺爺生氣了?&rdo;婦人話語中卻沒有多少埋怨的意思。
少年應了一聲,看著有些個不服氣道:&ldo;這不是沒法子的事兒麼,又跟我提&l;點龍筆&r;,還拿張子毅七八年前畫的歪臉兔子寒磣我,不就是能啃兩口糙麼,至於活生生唸叨了七八年……&rdo;
婦人咳嗽了幾聲,張子堯趕緊伸手將她稍稍扶起,給她順氣的同時耐心傾聽――
&ldo;爺爺急也是為你好,你是家裡的嫡子,哪裡有能不繼承&l;點龍筆&r;的說法?咳……你父親去世得早,家裡的一切事物都交給你二叔打理,如今我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若不是你爺爺還在,你二叔他……&rdo;婦人說到這裡,眉眼之間沾染上一絲絲憂愁,嘆了口氣,&ldo;難怪爺爺今天提起這件事,你也莫奇怪,我聽說前日子擁有&l;不滅燈&r;的趙家人給你爺爺遞了帖子,北邊出了大亂子,眼瞧著就要壓不住,請你爺爺過去助陣……&rdo;
&ldo;什麼?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啊?光去北方的路上就能把他老人家的一身骨頭顛折了……&rdo;張子堯眨眨眼看似頗為詫異,&ldo;我怎麼沒聽見訊息?&rdo;
&ldo;爺爺還不是不放心你才不敢聲張,他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如今你對&l;繪夢匠&r;的繼承興致缺缺,你二叔和大叔的兩個兒子這些年倒是越發體現了天賦……&rdo;
&ldo;娘,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rdo;張子堯握住娘親的手,&ldo;我同爺爺說過了,嫡子不嫡子的這套在我這不奉行,&l;點龍筆&r;誰要誰便拿去,只要那些個人別來招惹咱們母子倆的踏實日子,剩下的就隨他們撲騰去吧。&rdo;
&ldo;……&rdo;
見勸說無果,多年來也瞭解自己兒子的脾性,婦人便不再多說,索性跳過了這個話題拉著張子堯說了些別的稍微輕鬆的家常話,小小的木屋裡倒是笑聲不斷,直到夕陽西下,每日來送晚膳的丫頭拎了食籃進來,母子倆這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趕緊把兒子打發到正廳跟大家族一塊兒用晚膳,後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