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麻麻的戰慄感自身後升起,鳳舞縮著香肩,拉開與他的距離後,坐至床榻的另一頭對他搖首,並以眼神警告著他別太過分。
鬱壘笑了笑,自在地往榻上一躺,一手撐著臉龐凝視著在燦燦燭火下的她。她身上得體不露絲毫肌膚的素色長服,在燭光輝映下瑩瑩白亮,襯照著她白皙的臉龐,讓唇上的一抹嫣紅顯得更加瑰麗。
「想不想暫時忘掉妳皇后的身分,出去外頭走一走?」每日看她被關在這座陰森森的皇宮裡,她不煩悶,他可覺得無趣極了。
「外頭?」她挑高黛眉,「宮苑?還是御花園?」
他刻意探向她的水眸,「我指的是這座皇宮的外頭。」
如他所期的,鳳舞緩緩垂下了眼睫,像是被他踩著了心中隱藏的痛處。
她別過螓首,「我出不去,也不能出去。」
「誰說的?」他挑戰似地笑了,一骨碌地自榻上躍起,而後拉著她下榻。
「你又想做什麼?」赤著腳被他拉著走的鳳舞,邊努力撥開他的手邊問。
「帶妳出門走走。」牢牢握住皓腕的他,絲毫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帶她快步走向他原本站立的門扉。「夜裡的妳不需母儀天下,妳只需要玩樂。」
「等等……」大感不妙的鳳舞,忙回頭對睡在榻旁的白虎求援,「伴月……」
鬱壘揚了揚劍眉,輕吹一聲口哨,就見伴月飛快地躍起,動作比他們更快地先一步躍進門裡。「瞧,牠比妳更想出去呢。」他拉近她,一手攬上她的腰際,帶著她跨進門扉。
「我不──」被迫的鳳舞,滿心的害怕與驚惶,在跨入門裡所見著的景物中,霎時全都暫時遺忘。
璀璨的月光,銀輝灑落在她的身上,清冷的西風將她的髮絲吹揚起來,在風中翻飛不休。
僅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跨過門裡門外,她已自重重牢鎖住她多年的皇宮裡,來到了她心中最是惦念的地方。
「眼熟嗎?」站在她身旁的鬱壘,邊問邊褪下自己的外衫替衣著單薄的她披上。
明媚的月光下,位於宰相府外遠處的小丘上,一棵高然聳立的銀杏老樹,金黃色的葉片反射著月澤,風兒一吹,扇形的黃葉在空中飛騰一番後,葉落如雨,一片一片地,落在已將遍地鋪上一層金黃的大地上,也片片落在她想念的心版上。
鳳舞顫顫地伸出手,盛住翩然落下的黃葉,幾不可聞的低語,悄悄逸出她的唇邊。
「我一直以為……在我有生之年,我再也回不來這裡了……」感動的淚光在她眸底徘徊,但她極力想忍住。
鬱壘伸手接住她懸在眼角的晶淚,一言不發地擁她入懷。
她沒有掙動,握緊了手中的銀杏葉埋首在他胸前,模糊的話音,在吹揚的西風裡聽來破破碎碎的。
「我有個心願……」
「什麼心願?」他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音調顯得格外的溫柔。
她仰首看向他,「在我死後,我想葬在這棵樹下。」她這一生,是逃躲不開皇室這座牢籠了,但她不願連死後,她的歸處都不能自主,還是必須得與皇家中人一同關在冰冷的陵寢裡。「人生才剛開始,妳就已想到妳的後事去了?」鬱壘不滿地皺著眉,抬起一手輕撫著她的臉龐,「難道這一生中,沒什麼值得妳期待嗎?」
慘淡的笑靨,在月下看來格外悽清,「沒有。」
「快樂呢?」他不忍地撫上她的唇緣,想將那抹笑拭去。
她的眸光渙散茫然,「我早忘了那是什麼滋味……」
身在宮中,有何快樂可言?她不過是個等待著聖上的孤獨皇后,不過是個空有虛名寂寥無伴的女人,日日看著年華老去,夜夜盼著這段刑期快些結束。
但她卻是鳳氏宗族所有的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