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勝惶恐。只怕草民人微力弱,不能勝任。”
“哦?”
皇帝饒有興味地看著展眉。這孩子不簡單啊,自己並沒說內通司是做什麼的部門,他卻似乎已經知道了?
他對展眉,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朕意已決。從今天起,你就是內通司的一名校尉。其餘的事情,你的上峰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臣,遵旨。”
展眉無奈地應下了,也不得不將從自稱“草民”,變成了“臣”——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換了誰在他這個處境,也沒有別的法子。拒絕?直接就被毀屍滅跡了吧。
還真是皇恩浩蕩,待遇從優啊校尉呢,直接就上軍官了,他才剛剛十五歲而已。照這速度發展下去,豈不是三十歲以前可以當上將軍?……如果他沒死的話。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必擔心,你依然可以考科舉,而且,你的科舉……不會有問題。去吧今日之事,不可與任何人提起,包括你那至親的妹妹。否則……”
皇帝最後丟下這麼幾句話,就揮手讓他退下了。
啊,這是啥意思?
再次被蒙上眼睛送出宮的展眉,一路上反正也沒別的事情幹,就在琢磨著皇帝的話。
意思是,三年後再次大比時,他還是可以去考舉人,考進士?走正經的仕途?
可是他不是內通司的校尉麼,不是已經被列入特務人員的編制裡了麼?
難道說……
展眉想了好一陣子,大致上明白了皇帝的意圖。
看來,皇帝現在對他這個內通司非常重視。也對,一個強勢的皇帝,一個有著強烈控制慾的皇帝,肯定喜歡用特務組織來控制著朝臣們。就像監視著自己兄妹一樣……
也許,不僅僅是自己兄妹而已。皇帝在所有權貴的府上,也都布有暗線的樣子。
他招徠自己當密探,一來是看中了自己的身手,還有,就是看中自己是個“外來人”,幾乎和所有的權貴們都沒有什麼牽扯吧?雖說他的外祖父是信安王,可是他畢竟不姓梁。信安王府並不是他牢固的根基。
而皇帝居然還讓自己如常當個考生去考科舉,估計是想給自己弄個明裡的身份。讓自己能夠名正言順地,加入朝臣的行列,成為他安插在朝臣之中的一枚釘子……
封建王朝中皇帝和文官、武官集團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要是以為臣子們都對皇帝忠心耿耿,那就是大錯特錯了。越是成熟的文官集團,越是不希望有強勢的皇帝在位,他們就希望皇帝是“垂拱而治”的“聖君”,坐在龍椅上給他們的奏摺蓋朱印。多少皇帝的皇命出不了宮城,被文官們架空得只能在宮裡和太監們玩遊戲……
顯然,興耀帝一點也不想當“聖君”,他喜歡當霸君。他要全盤掌控朝政,不留一點死角。
展眉幾乎想罵娘了,這不是讓自己搞無間道麼?表面上,他是依循正經途徑考上科舉的進士,然後就當個小官兒,再然後就跟文官集團建立交情……背地裡,他卻是皇帝的密探,替皇帝打探各種骯髒的內幕……
這工作真不是人乾的啊皇帝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這麼看得起自己,展眉現在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人太能幹了,果然會遭報應的。他也就是文武全才了一點嘛,皇帝您老人家不至於這麼求才若渴,非要把我弄到您身邊來幹活吧……
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德進吶,你覺得這凌展眉如何?”
皇帝撥弄著手中的玉扳指,話裡似乎帶著一點笑意。
大太監德進很謹慎地說:“奴才覺得,凌公子很好。”
“很好?”
興耀帝微微點頭,眼睛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