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興耀帝大婚後沒多久,容才人就過世了。死後才獲追封為容妃,興耀帝即位後便將她加封為淑慈貴妃,而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喬妃則被他加封為孝賢德太后。
容才人死後荒廢了多年的寶元殿,也在興耀帝即位之後被人打掃一新。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本來對後宮之事並沒有太大興致的興耀帝,卻命人在此新建了一座天香閣。
並且,他下令除了自己和明德長公主,以及必要的灑掃人員之外,餘者一律不得擅入寶元殿。
對於興耀帝的這個行為,從皇后到皇貴妃乃至其餘的宮人,心裡都好奇得很。皇貴妃還旁敲側擊地問過一次,被興耀帝的冷眼給瞪回來了。
於是大家也始終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只能猜測皇上是在悼念淑慈貴妃。或許建造那座天香閣是淑慈貴妃生前的願望?
舒綠被人引到天香閣下時,立刻就被那一叢一叢的濃密紫白丁香給迷住了。
皇宮處處都極盡奢華,可像這般別緻的韻味,卻不像是宮裡常有的佈置。
穿過重重花幕,她隨著內侍的指引一步一步走上天香閣。
當興耀帝的背影出現在她眼前,饒是舒綠再鎮定,也禁不住生出幾絲緊張的情緒來。
不過……這次和上次御書房裡的召見略有不同。那次的興耀帝就像冬天的寒霜一樣,冷酷而霸道地逼問她,讓她害怕得發抖,事後還時不時為此做噩夢。那種威壓感實在太強太強了……
可這回卻並非如此。
八月午後耀眼的陽光灑在四面通風的天香閣中,無形中給興耀帝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
濃烈馥郁的丁香香味被微風一陣陣吹到樓上,讓舒綠一時間產生了微妙的錯覺——她將要面對的不是那個威嚴得可怕的君主,而是另一個人。
“民女淩氏叩見皇上。”
興耀帝這時才緩緩轉過身來,俯視著那總能牽動他異樣情緒的嬌弱少女。
越來越像了……
方才在玉茗殿的驚鴻一瞥,興耀帝面上毫無反應,內裡實則震驚得難以自已。
她怎能長得這般畫素瑤?
那眼睛,那鼻尖,那嘴唇……沒有一處不像她的母親
素瑤啊素瑤……
興耀帝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你可知,朕這座樓閣名為‘天香’?”
當然知道了,剛才一樓閣門上就有好大一塊黑木鏨銀匾額寫著“天香”二字,舒綠又不是瞎子。“天香”本來是好詞,奈何舒綠卻聯想起《紅樓夢》裡的“秦可卿yin喪天香樓”,心裡頓時就很不自在。
她沒有說出心中所想,垂頭應道:“小女不知。”
哪有皇帝這麼跟人說話的?要不要先來點官方對白啊,不要整得好像自己和他很熟好不好,這種感覺真是太危險了。
舒綠可不是小白兔,她能感覺到興耀帝看著她的眼神有點怪怪的。這位表面冷硬無比的天子曾與自己的母親有過說不清道不明的“秘事”,每思及此,舒綠就對興耀帝的行為警惕得很。
尤其這座小樓還好死不死的叫“天香”,是想怎樣啊?秦可卿死於****,自己可不是那“情天情海幻情身”
“是嗎?”
興耀帝又把目光轉向閣外的紫丁香,像是在對舒綠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朕知道你精擅調香,也略有才名。你可曾讀過《天寶遺事》上記載的‘香樓’?”
“不曾。”
其實舒綠是讀過的,而且還記得很清楚。但她堅定不移的要在興耀帝面前藏拙,最好就讓興耀帝認為她是個蠢婦,那就太理想了。
這回興耀帝卻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在說謊似的。舒綠才不怕他,我謙虛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