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暗而潮溼的地牢裡,一絲光都難以捕捉到。黑而灰的牆壁,粗糙而堅固的牢門,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這裡離地獄僅剩一步之遙。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安慰著。
“娘,涵月死了是不是不能跟娘在一起了?”
“不會,娘一直陪著涵月呢!”
“哦……”小小的身影蠕動了一下,拖出一個長長的音符。只要娘在身邊,不管去哪裡,她都不會害怕。
女人低頭凝視著涵月的小臉,眼裡滿是惆悵。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畢竟,如果不是自己堅持的話,涵月根本不用經歷這些。
“娘!”涵月坐直身子,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涵月死了,是不是也能見到爹爹了?”
女人的心裡咯噔一下,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了上來。她以為涵月早就忘記了,忘記她那模糊的模稜兩口的藉口。
“娘,為什麼熊熊有爹爹,涵月沒有。涵月的爹爹呢?”這是涵月懂事起問的第一句話。
“涵月沒有爹爹!”她知道對孩子這樣說很殘忍,但是,她認為安逸而平穩的生活很適合她們母女,所以,她決定永遠都不告訴她真相。
“他死了嗎?”涵月歪著腦袋,她好像聽熊熊說過,隔壁村的二愣子沒有爹爹,因為他爹爹死了。
女人遲疑著,涵月卻把她的遲疑當做預設,自此後,再也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她到底是聰明還是真傻,有時候,女人覺得連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女兒。
“太好了,爹死了,娘死了,涵月死了,我們一家人都可以在一起了!”涵月突然拍著小手,把女人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死,多麼沉重的一個字眼,涵月真的知道死的真正含義嗎?
地牢裡一片昏暗,女人不知道現在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對她們母女來說,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了。
涵月睡著了,迷糊中使勁抱著她。女人一動也不敢動,只用雙手輕輕地拍打著涵月的背。
“娘,涵月不想死,涵月不要死……”睡夢中的涵月似乎很不安穩,使勁地扭著自己的身子。
女人全身都僵硬起來,眼睛裡滿是迷霧。原來,她的小涵月,什麼都知道;原來,她的小涵月,一直安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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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今天要斬的是一對母女,縣城的菜市口突然熱鬧起來,許多百姓都跑到街頭看熱鬧。
囚車在街上慢慢地前進著,不知內情的百姓紛紛拿起爛白菜臭雞蛋,往囚車上的人砸去。涵月突然伸出一雙稚嫩的小手,牢牢地護住女人的頭:“娘不要怕,涵月會保護娘!”
女人沉默著,伸手拉下她的雙手,緊緊地抱住她,擋住從兩邊飛過來的垃圾。
突然,女人的目光掃到三個熟悉的人影,她沒來由地心焦,他們怎麼還在京城周圍遊蕩?
人群中,一個年輕的男子感覺到一道注視的目光,他四處尋找著,驚訝地發現那道目光竟然來自囚車裡的女人。他的腦袋忽然疼痛起來,疼得他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公子?”身後的兩人連忙上前檢視,並擋住了年輕男子與囚車的視線。
“我的頭好痛。”年輕男子想再看一眼那名女子,卻被身前的兩人擋住了,“奇怪,為什麼一看到那個女人,我的心就跳的好快。”
站立的兩人對視一眼,馬上搖頭:“公子可能為那母女可惜吧!”
男子還想再看,卻發現囚車已經遠去。
“公子,我們走吧!”人有相似,他們相信,牢裡的女人肯定不是她。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早在八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