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去後邊做兩碗麵來。”男子吩咐道,“今晚有客人要來談生意,我們天字八號當鋪,不能怠慢了。”
後生將笤帚靠在門背後,詢問道:“三十粒蔥花,五滴麻油?”
手指打在茶几上,錯落有聲,顧一舟思忖片刻,回道:“六十粒蔥花,一勺肉絲,五滴麻油。”男子小心翼翼地將一旁油燈中多餘的一個燈芯捻去。阿川看了一眼少東家,知道是大客戶要上門了,趕緊到後邊準備去了。
天字八號當鋪,顧之卿一生打拼的家業。如今家財萬貫的他,漸漸隱退幕後。這生意場也交由了自己的長子顧一舟打理。當鋪外八盞大紅燈籠,也滅了六盞,只留最中間的兩盞。“顧記天字八號當鋪”,這金字招牌,在秋雨下煥然一新,儘管經常有人擦拭,但今天格外閃亮。
顧一舟看了眼斜雨燈火,手指敲打在茶几上,將那喝得差不多的茶,有給斟滿。斜雨下,油紙傘緩緩走來。素衣步入當鋪,顧一舟趕緊起身,迎接道:“公子就是要賣金貓的人?”
楊帆點點頭,道:“真是在下。您是……”
顧一舟將楊帆請到位子上,道:“八號當鋪的少東家,顧一舟。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請公子來赴約。”顧一舟收賬時,掌櫃將昨日金貓一事告知了他。顧一舟想起來過兩日就要去江浙買米,等到臘八節,按照顧家的慣例,是要開棚施粥的。這是大事,顧記這麼多年的名聲,壞不得。這單大生意,自然也放不得,權衡之下,顧一舟只好將請帖送至當初楊帆留下的客棧處。
“不知公子將金貓帶來沒,在下看一看成色,可以給您一個合適的價位如何?”顧一舟笑道。
楊帆將布包著的金貓放在茶几上,喝了一口顧一舟遞過來的茶。顧一舟小心的解開布,燈光下金光閃爍。顧一舟將一旁準備好的水盆,桿秤拿了過來。仔細計算著體積、重量,說白了就是古希臘排水法測密度一個道理。
楊帆咂摸著嘴,在大明朝,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用鋅銅合金早點假黃金出來。想了想還是算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還是別幹了。
顧一舟在旁邊打著算盤,框框噹噹搞了很久,道:“確實都是金子打的。分量足了,金的品質也不低,雖然比不上大內御製的黃金元寶,但也不遑多讓了。您看這樣如何,這五百兩的金貓,我給公子您五千五百兩白銀,如何?”這差不多是他給出的最高價位了。如今兵荒馬亂的,這樣的黃金白銀才是真正的硬通貨,銅錢早就難以廣泛地流通了。
楊帆不經意地道:“這碟小菜,顧公子出多出少都無所謂,其實這只不過在下的一塊敲門磚罷了。顧記八號當鋪在京城響噹噹的名聲,不知有沒有興趣和在下合作一番。”
“合作?”顧一舟警惕地將金貓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公子貴姓?”
“在下楊帆。”
顧一舟一驚,差點連茶盞都握不住,“你就是楊帆?”如今在京城,除了瞎了聾了或者閉門不出的,都聽說過了楊帆這個人。炒得最火熱的,還是那兩戰告捷的謀慮,甚至說書的,都準備著新的段子來說唱。
“怎麼,有興趣和在下合作嗎?”楊帆笑道。
顧一舟笑道:“如今楊公子可是朝廷紅人啊。”他的這個紅字咬得格外地重,若是真的和他合作,那還不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明白顧公子有什麼顧慮。不過在下不妨透露給您一個訊息,要變天了,衣服要穿對了,穿不對,會很麻煩。”
後生端著兩碗麵上來了。“少東家,面來了。”
“上什麼面!沒看見我在和客人談話嘛。還不退下!”顧一舟突然發軔,嚇了後生一跳,麵湯都灑了一地,趕緊忍著痛端了回去。顧一舟笑了笑,道:“對不住了,楊公子。在下胃病總是要犯,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