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怔怔地,欲開口,卻是淺笑著搖頭,揮手道:“全都下去吧。”
獨自一人,安靜地坐在房中,深深地吸了口氣,眼前,浮現出朝晨的臉來。
想起她說的話,繼而,又想起我景泰宮外有那麼多的宮人來,喟嘆一聲。日後,他們便要自己好好地去謀個出路了。
檀妃,已經不是檀妃了。
彎腰,從床底下取出蘇暮寒給我的木盒,指腹拂過那盒蓋,那凹凸的梓樹,已經深刻地印在我的心裡。開啟,裡面,是顧卿恆在我及笄的時候,送給我的木梳。
還很新很新,我都沒有用過它。
夏侯子衿總說,顧卿恆的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說。赫然閉上了眼睛,相信他吧,一切,都會好的。
不多時,聽得外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沒有出去,只開口問:“外頭何事? ”
“娘娘,羽林軍將整個景泰宮都包圍起來了。”聲音傳了進來,聽出來了,卻不是晴禾,而是,芳涵。
心下一驚,又問:“晴禾呢?”
芳涵又隔著門道:“方才外頭了一位公公,說是皇上傳召了她過天胤宮去了。 ”
緘默了,夏侯子衿傳召她,不知又是所謂何事。搖搖頭,一切,等晴禾回來再問不遲。
這一日,景泰宮裡安靜得很。
聽說下午的時候,姚淑妃來過,卻被外頭的羽林軍擋在了外頭。說是奉了夏侯子衿的命令,景泰宮檀妃瘟疫復發,沒有他的准許,誰都不許踏入景泰宮半步。
其實,姚淑妃心裡清楚著,不是麼?所以,她能來,不過是想借此羞辱我一番,那麼,不見也罷。
晴禾到了很晚才回來,我把她叫進屋問話。
她淡笑著道:“娘娘擔心什麼?皇上只是要奴婢陪著娘娘一起和親去北齊。”
她說和親去北齊,我亦是知道,夏侯子衿既然能把她叫去,必然是已經讓她知道了一切了。她此刻如此說,是不想讓景泰宮的其他人知道。
聞言,我也不再問。
晚上的時候,景泰宮來了很多太醫。後宮很快便傳開了,說檀妃的瘟疫再次復發,來勢洶洶,看來,是病危了。
半夜的時候,便傳出檀妃病逝的訊息。而我的貼身宮婢晴禾,也因為染了瘟疫,不治身亡。
此刻,我已經瞞天過海,出了景泰宮,晴禾與我一起,坐在轎子裡。
翌日,宮中盛傳大學士的義女,遠赴北齊和親。皇帝希望以此來平息兩國之間的戰爭。
出去的時候,戴了面紗。晴禾扶我上馬車的時候,我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抹明黃色的身影,遠遠地,站於高高的城牆之上。我瞧不清他的臉色,卻也知道,他定是看著我,只看著我。底下,顧大人的臉上是一片的陰沉之色。我想,若我不是他義女的身份,他此刻,怕只會是笑得合不攏嘴吧?
“小姐。”晴禾低聲喚我。
我猛地回神,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回身進了馬車。車簾被緩緩放下,聽外頭一人高聲道:“出發!”
車輪終於緩緩滾動起來了,窗簾微微掀動著,兩旁的景色,時而顯現,時而有隱去。只有那一貫的濃綠之色,不曾改變過。
從袖中取出那空瓶,低頭凝視了許久許久,嘴角不自覺地一笑,揚手,將它從車窗丟出去。
最後一次了,以後,怕是再也不需要了。
晴禾只看著,卻也不問我,丟掉的是什麼瓶子。
隊伍行了好久好久,掀起後面的車簾的時候,已經瞧不見那高聳的城樓。心下略微有些失望,放下車簾,背靠著車內的軟墊。抬手,將面紗取下,忽然,又想笑。取下了面紗,他人卻不知,還有一層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