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當前老王爺的寵妃,如今,誰能說她過得比太后好呢?
“哀家希望你留住皇上的心,也是擔憂北齊郡主來和親會亂了皇上的心。”太后瞧著我,緩緩笑道,“可是檀妃,你贏了。”
心口似被什麼東西輕輕撞擊,原來太后那麼急不可耐地要我和皇上在一起,便是考慮到了今日之事。在她聽聞夏侯子衿對她將北齊郡主賜婚晉王一事並不生氣時,她才是真正地放下了心吧?
我低了頭道:“太后多心了,皇上睿智,不會被誰亂了心智的。”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理智的人。我想,這個世上,除了拂希,再沒有人能讓他做出不要世子之位那般瘋狂的事了。而拂希,已經死了。
我想,縱然那北齊郡主真的進了天朝的後宮,夏侯子衿也定不會如太后所擔心的那般。
太后這才點了頭,又回身,過軟榻上坐了,才看著我道:“哀家有時候,真羨慕你。”
我一震,聽她自嘲一笑,開口道:“這輩子,哀家和裕太妃,誰都沒有贏了誰。”這是她第一次,心平氣和地提起裕太妃,那語氣似嘆息,似無奈,還帶著淡淡的悲傷。
“太后……”
她卻抬手示意我不必說,只道:“哀家老了,也不知還有幾年可活……”她嘆息著說,我忽然覺得,不知還有什麼話能出口,便只安靜地站著,心緒萬千。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才聽太后道:“你去吧,記得哀家和你說的話,明日,再和哀家回話吧。”
張了口,想說的話,還是嚥了下去,只道:“是,臣妾告退。”
到了外頭,晚涼與朝晨迎上來,小聲問:“娘娘回宮了麼?”
我心不在焉地應了聲,便徑直朝外頭走去。
回了景泰宮,此時已經快至戌時了,進了寢宮,兩個宮婢才要出去,我忽然開口:“晚涼,你先留下,本宮有話要說。”
她忙回身道:“是。”
朝晨退了下去,輕聲將房門關上。
我直直地看著面前的宮婢,腦海裡一遍一遍地想起方才在熙寧宮裡太后說的話。繼而,又要想起那日我承諾了她與朝晨的話,如今可叫我.怎麼開口。
要說給晉王做側妃,那也不是隨便能給的。不然,恐引起晉王的懷疑。
所以,我只能選擇晚涼,只因晚涼今日在後宮與晉王有過一面之緣。我是不曾想過,那一次無意的相撞,也能讓我作出文章來。
“娘娘,您有何事要吩咐奴婢?”聽我長久不說話,晚涼終是忍不住開口問我。
聞言,我才猛地回神,面前的人擔憂地看著我,又問:“娘娘是累了麼?還是早些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語畢,便上前來扶我。
我順勢拉住她的手,她明顯吃了一驚。
吸了口氣,說道:“晚涼,可還記得那次,本宮說日後定找了時機,給你和朝晨擇了好的姻緣嫁出宮去?”
她的眼睛微微撐大,繼而點了點頭。
鬆開她的手,轉過身去,我淺笑一聲:“本宮怕是,要食言了。”
“娘娘……”她頓了下,低聲說道,“奴婢不曾將那事放在心上。”
不曾放在心上,說得很好。她到現在,還在安慰我。
回身,看著面前之人,咬著牙道:“北齊郡主來我朝和親,太后將她賜婚給了晉王。可太后不信任他們,要本宮讓出一個信任之人,做晉王的側妃,跟隨他們回封地去。如此,你該明白本宮的意思了吧?”
晚涼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忍再去看她的眼睛,只微微別過臉。這輩子除了顧卿恆,再沒有人能如身邊的三個宮婢那樣能對我盡心盡力了。可我卻要親手,將她從深宮推進另一個形似深宮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