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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過去。疊雍張大眼睛晃了兩晃。歪歪斜斜橫倒在床榻上。

許多年沒使追魂術。所幸相配的咒語倒還記得清清楚楚。雙手間列出印伽來。殿中陡然鋪開一團扎眼的白光。白光緩緩導成一根銀帶子。直至疊雍那方光潔的額頭處。才隱隱滅了行跡。我撥出一口氣來。小心翼翼將神識從身體中潛出去。順著方才匯出的銀帶子。慢慢滑進疊雍的元神裡。這一向是個細緻法術。稍不留意就會將施術人的神識同受術人的元神攪在一起。半點馬虎不得。

疊雍的元神中充斥的全是虛無的銀光。雖明亮。卻因是純粹的明亮。便也同黑暗沒什麼分別。我在他的元神中糾纏了半日。也沒尋到墨淵的沉睡之地。來來回回找得十分艱辛。正打算退出去再重使一趟追魂術時。耳邊卻悠悠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樂聲。沉穩悠揚。空曠嫻靜。我竟依稀還記得。調子約莫正是那年冬神玄冥的法會畢時。墨淵用太古遺音琴奏的一曲大聖佛音。我心中跳了兩跳。趕緊打點起十足的精神。循著樂音跌跌撞撞奔過去。

卻在被絆倒的一瞬。大聖佛音噶然而止。

我一雙手抖抖索索去摸方才絆倒我的東西。觸感柔軟溫和。似有若無的一絲仙氣緩緩爬上手指。在指間糾結繚繞。神識流不出眼淚。卻仍能感到眼角痠疼。我的眼中腦中皆是一派空白。此時我撫摸的這個。正是。正是墨淵的魂。

可墨淵的魂魄卻滄桑成了這般模樣。我的師父墨淵。四海八荒裡唯一的戰神墨淵。他那強大的戰魂。如今竟弱得只依靠一縷仙氣來護養。

怪不得疊雍同墨淵沒一絲一毫相像。

不過。還好。總算是回來了。折顏沒有騙我。比我阿爹還要親近的墨淵。總算是回來了。

在疊雍的元神裡待得太久。方才神識又經了一番波動。再耽擱下去怕就有些危險。這片銀白的虛空雖不能視物。我懷著一顆且憂且喜的心。仍跪下來朝著墨淵的魂拜了兩拜。再循著外界一些混沌之氣的牽引。謹慎地退出去。

解了追魂術。疊雍也悠悠的醒轉過來。

睜開眼見著我一愣。道:“你哭什麼?難不成我這病沒治了?沒治了你也不用傷心得哭啊。就算要傷心得哭一場。那也該是我來哭啊。你別哭了。我這麼拖著其實也沒什麼。左右都拖習慣了。”

我摸了摸面上的白綾。確然有幾分溼意。想是方才神識湧動得太厲害。便連累原身灑了幾顆淚珠兒。遂使個小術法將溼潤的幾分白綾敞幹。訕訕笑道:“我是喜極而泣。”

他皺眉道:“你這個人。我原以為你心腸軟。見著我的病感同身受。替我傷心。不想你見我受苦。卻很開心麼?”

我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謙虛道:“哪裡哪裡。也沒有多開心。”

折顏說得沒錯。若僅靠著疊雍這幅不大健壯的身子骨。墨淵的魂少不得需調養個七八千年才能回到正身上真正醒來。不過。若能借得天族的結魄燈一用。將他那有些疏散的魂修繕完整。再將我身上這十四萬餘年的修為度他一半。那他醒來這樁事便也指日可待。

關於天族的那盞結魄燈。我雖活了這麼大年紀。卻也從沒見過。只在典籍中瞄過一些記載。這些記載皆稱結魄燈乃是大洪荒時代父神所造。能結仙者的魂。能造凡人的魄。

譬如一位仙者被打散了魂魄。只將結魄燈在他床頭燃上三日。便能將打散的魂魄結得完好如初。輪到凡人便更了不得。即便是這個凡人已灰飛湮滅了。只要將帶著這凡人氣息的東西放在燈上燒一回。令這盞燈認準這凡人的氣息。它便能慢慢吸收這凡人當初留在方圓千里內的氣澤。待將這凡人在天地間留下的氣澤都吸得淨了。便能仿著當初那個灰飛湮滅了的魂魄。再造出來個相似的魂魄。

唔。是個一等一的聖物。

施個術令疊雍睡著。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