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下重重的好處,護工忍不了這個誘惑,想了想還是再拼一把,推開門剛想說話,便被幽靈般靠近的徐振給嚇得短促尖叫了一聲。
徐振面無表情,牆角的毛毯他拿不到,所以腿上還是空蕩蕩的沒有遮掩。他不抬頭,掀起眼皮目光從下直勾勾朝上看,三角眼的戾氣和幽魂一般的目光結合的相當完美。
“手機給我。”
護工戰戰兢兢地把手機遞給了他。
徐振朝著電話哼笑了一聲,不待他說話,蘇生白就迅速意識到對面換了人,趕忙開口:“徐哥!徐哥!徐哥!我在門口,你讓人來給我送個入場許可好不好?”
徐振只說一句話:“別給我打電話了。”
“徐哥!!!!”電話那頭的蘇生白聲音變得倉皇又尖銳,“《刺客》已經拍完了!你開什麼記者招待會?!別鬧了好不好?讓我進來好不好?”
徐振只是哼笑。
蘇生白的猜測變成了真實,近乎崩潰地嚎啕起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一定要弄成現在這樣?!!!”
對方還在嘶喊,徐振目光放空,將手機從耳朵處移開,垂眼望著螢幕上那個紅色的大大的掛機鍵。
臉上緩緩擠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護工早有經驗,小心翼翼地朝著牆根滑走。果然還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手機便被他一把從屋裡擲了出來砸在了走廊對面的牆上。一聲悶響後,水果機螢幕碎成馬賽克癱軟在了牆角,徐振盯著那灘垃圾看了一會兒,咧出了一個露齒的笑容。
電話在一聲悶響後被結束通話,蘇生白淚水漣漣,頭腦卻在高速轉動。
他迅速做了一個最適合眼下場面的對策:跑。
能多快有多快,總之要趕緊離開這裡。
回家收拾了一下最簡單的保暖衣物,塞了半個行李箱,取錢,一揹包和一小箱的現金。然後他迅速去公司借了幾個藝人的身份證,說是臨時有用,然後在航班和火車中間幾經選擇,全部選擇了用來購買不同目的地的車票。
車廂內汗味濃郁,泡麵的氣味、臭腳、小孩跑動時興奮的尖叫,男人們打牌,女人碎語八卦和唱歌。
他已經脫離了這個階層太久,好不容易混到可以做人上人了,卻一夕之間又被打回了原形。
只是享受過後,再讓他回來重溫“淳樸”,蘇生白已經很難習慣了。
一身時髦穿著面容清秀氣質出挑的他坐在列車中顯的尤為突兀,周圍的人實際上都在悄悄地注意他,只是如今的蘇生白心亂如麻,哪裡還有時間放在外界身上。他雙眼發直,在心中不斷地安慰自己,也許徐振這個記者招待會的作用僅僅只是用來……宣佈工作?或者隱退的?
路過大站,訊號滿格,他開啟剛買的沒使用身份證的手機,切到新聞頻道,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懸在首頁最顯眼處的徐振新聞釋出會的影片,很短,只有十二分鐘。
他近乎顫抖地點了進去。
徐振緩慢沙啞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
“我要向公眾坦白幾件事……”
他拿出了和曹定坤結婚的證書原件,親手放在了大銀屏的攝像頭下,每一個字都清晰易懂。
現場的記者在短暫的寂靜後暴動了,一時間如同進入菜市場的蒼蠅那樣瘋狂開始提問,話筒快要從臺下伸到臺上,迅速有人反應了過來:“您宣佈這個,是想要爭取曹先生生前留下的基金和不動產嗎?”
徐振嘿嘿笑了起來,那笑聲讓蘇生白後背起了一片豎立的汗毛。
然後蘇生白眼睜睜看著開始輕微晃動的鏡頭畫面裡,徐振朝後說了什麼,護工給他拿來一隻錄音筆和一盒儲存卡片。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記錄在裡面的音訊為公眾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