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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8 膽大妄為

況如今東南局面的形成,一大半在於侯景南渡之後對南梁的一通攪鬧,這事情高歡復生都未必能料準,李伯山能算到?

總之宇文泰這一番嘮叨,在於謹聽來多少還是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咱都老夥計了,你心裡咋想的我能不明白?也別在這裡硬扯什麼理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了,還是商量下具體該要怎麼做吧。

於是他便又開口說道:“若僅僅只是荊州一府人情所向,尚且不足為慮。但今關中多有士民與太原公交往深刻,此情不得不察啊!”

他是在提醒宇文泰,李泰可不只是忙著給你們鎮兵當女婿,這些年和關中的豪強世族們也都交往密切。隨著府兵制改革至今,這些豪強世族也都成了府兵的中堅力量,是一個絕對不可忽略的問題。

講到這一點,宇文泰也是非常頭疼。當年也不知怎麼的腦子一昏就答應了關中財貨外輸,只覺得坐地抽傭很過癮,但在將相關賬目略加細審之後,才發現過去這幾年從關中流向沔北的財富資源已經是非常恐怖。霸府僅僅只是過路抽成便穩定得利,大量財富注入的沔北獲得了多少利益那就不可估量了!

“軍心人情方面,便需要仰仗太保實時把控調整。征途之中但行軍法,無有別計。太保掌軍,我無憂矣!更何況,如今沔北無主,江陵昏聵,諸事並舉,正合其宜!”

講到這裡,宇文泰的心情又有些振奮起來:“李伯山雖然謀略深遠,但終究難免少年強直性情,凡事好爭,短於韜光養晦。此番出兵合肥,可謂下計,自陷於四戰之地、兵禍之鄉,欲守從容想是難得。

今我既攻江陵,前與會盟之梁國諸將必然反目。而東賊眼下雖然叫囂河洛,一旦知我南圖,恐我做大,也一定會遣軍奔救。屆時合肥正當要衝,去留兩難,以李伯山才略守城卻敵應是不難,但若想兼顧內外,則就難免要失算了。”

雖然表面上宇文泰是受宇文護等人說服才決定對李泰下手,但事實上他如今又不是昏聵不能視事,有的想法怎麼可能不存在心裡。之前只不過是火候未到、沒有必要,又或者沒有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如果有了適合的機會,他也當然不會有所留手。

宇文護還盤算著可以藉此將其逼入河洛以防備北齊,但宇文泰卻知道一旦西魏對江陵用兵,那麼李泰如今所處的合肥必成戰事的焦點,根本就沒有機會前往河洛,所謂的關東道大行臺也只是虛設罷了!

於謹聞言後也暗歎一聲,李伯山出征合肥此舉的確是有些不智,顯得過於驕狂了。起碼若其一直留鎮沔北,中外府即便對其心懷忌憚,也絕不敢如同今日這般行事。但今大軍直出卻留下一個空空的沔北,過於高估了自己的能量,也小覷了中外府對其的提防之心。

說到底,李伯山還是經驗不足啊。當其曉事的年紀已經到了東西兩面都建立起一定秩序的時刻,沒有親身經歷過六鎮兵變方興時,這些鎮兵們為了權勢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時候,能活到如今的,哪一個又不是陰險狡詐?

前一刻還其樂融融,後一刻則拔刀相向,已經是亂世之中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

之前為了拉近彼此的關係,宇文泰甚至都做出了認獨孤信之女為養女的事情,就說明正常的人際互動和官爵封授已經不足以協調彼此,李伯山就應該有所警覺。但他卻仍然恃其強盛而妄起戰端、橫生枝節,終究還是免不了受此所害。

他這裡感慨未已,宇文泰便又說道:“雖然事成於他人,但李伯山前事鋪墊累積之功也不可忽略。他夫人還是我門下養女,聽說已有孕息,待到徵士凱旋,我必榮其妻兒,以誇其功!”

這話就是在暗示於謹,要將李伯山的妻兒也控制起來作為人質,加上其在關中的親屬們,如果李伯山敢有異心異舉,怕是免不了要落得他恩公賀拔勝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