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腹壯士們回來了!”
兩人剛剛入堂,上方宇文泰便站起身來降階相迎,不待兩人俯身作拜,便一手拉住一人將他們送入席中。兩人推卻不過這番熱情,只能側立席旁再作拜道:“臣等叩見大行臺!”
“免禮、免禮,入此堂中但坐無妨!”
宇文泰歸席坐定之後又對兩人笑語說道,繼而便先指著李穆嘆息道:“北州風寒雪冷、催人形骸,但幸在我大將品質堅若金石,鋒失難損,又豈懼風雪的摧殘!”
這段話李泰聽著有點熟悉,卻不記得具體是說給誰了,不過這倒也正常,老大麾下這麼多的心腹大將,人人都如飢似渴的盼望著能得到主上的關懷激勵,老大想象力就算再怎麼豐富,也難免會有雷同重複,只要聽的人感覺受用,別的也沒什麼。
果然李穆在聽完後便再次一臉激動的避席作拜道:“主上恩賜厚重,臣肺腑感動,但有遣使,萬死不辭!”
這話說的可就真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宇文泰攏共只賞了他十條命,他卻要千百倍的奉還,只可惜這一份忠誠沒能維繫到宇文泰的子孫後代身上。
李泰在作拜見禮後便悶坐席中,心裡吐槽著兩人乏甚營養的寒暄對話卻並不插口,彷彿一個小透明。
不動聲色有時也能傳達出某些訊息,宇文泰雖然在跟分別一年多的李穆暢談著,但視線也偶爾掃過李泰,瞧他沉穩如鐘的坐姿、似乎周身都瀰漫著一股澹澹的負能量,大異於之前會面時的模樣,心情一時間也變得有些複雜,竟然生出些許的愧疚感。
隨著時間的流逝,分別之情都已經暢話完畢,接下來便漸漸轉為沒話找話的尬聊,但李泰仍是悶坐席中一言不發,宇文泰終究上位者心態,見其如此,心中那些許愧疚之感便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羞惱。
李穆瞧著主上臉上的假笑越來越乾澀、都快落在地上摔成渣了,當然也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料想李泰因受侄子李基所言前事影響,於是便也乾笑一聲,手指伸在桉下勾了勾李泰的衣角,並作暗示道:“伯山,方才入府前,你不是還說要向主上進言一些鎮撫邊胡的計略?”
宇文泰聞言後便也擺出一副頗感興趣的表情,微笑著說道:“伯山獻計向來一針見血、直指時弊,巡邊歸來心有所感,那可一定要認真聽一聽是什麼樣的良策。若所言有理有據、的確有益邊事政治,共前所積諸項功勞一併厚賞!”
這話意思也很明白,你小子別在那甩臉子給人看,之前的功勞事蹟老子都記著呢,如果還要給臉不要臉,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李泰聽到這話後,心裡便暗歎一聲,自己這個天降終究還是不敵趙貴這個青梅啊,但老大還肯給他一個機會來端正自己的態度,可見在其心目中也並不是全無分量。既然如此,那可得好好討要一下補償了!
他心中這麼盤算著,眼睛卻眨巴起來,一邊醞釀著情緒,一邊離席拜倒在地,開口語調就帶上了幾分顫音:“臣、臣有罪,當下只是心亂如麻,神氣如遭摧殘、胸懷全無思計,要、要讓主上失望……”
宇文泰觀其如此姿態,臉色頓時一沉,抬手敲桉冷哼道:“小子又是因何作此姿態?何事如此怨忿,你且道來,不準讓人誤解我堂內不容直聲!若有人怠慢了國之功士、我決不輕饒,可若有人意亂情迷、謀思非分,此處也絕非滋生邪妄之地!”
李泰自然是在刻意作態,可在聽到宇文泰這麼說後,心中也是不由得一凜,並自感慨不愧是亂世梟雄人物,別的不說,這翻臉無情的本領也是純熟。
之前還特麼的禮賢下士,可現在小甜甜直接變成了牛夫人,是老子意亂情迷?說的好像之前種種戳人眼皮的暗示都是狗嘴裡吐出來的一樣!
得虧李泰壓根沒把這件事當啥正經期待,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