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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4 盡出門下

這個問題,可謂是刁鑽又惡毒。獨孤信在聽完後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久久不語。

顯然,他是覺得李泰提出的這種情況是有可能出現的,而他也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去做應對。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獨孤信才又說道:“方今國運艱難,強寇猖獗,是故凡忠勇、志力兼具之人,無不以中興大統為己任。大事未濟,豈可相作猜忌、阻人用功!若真有邪情熾熱不能相容,我自稽首告退,絕不貪顧權勢而為患國中!”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深明大義、讓人感動,但也是不折不扣的言不由衷。若獨孤信真能如此心平氣和的相忍為國,何至於因為李賢一事便急匆匆召自己來見?

但看破而不說破,也是成年人日常交際中最基本的默契和禮節,李泰自不會仔細掰飭獨孤信是在自欺欺人,只是嘆息道:“欲除國中之寇,梟首即可,但是心中無賊,則剖心難證。本來大戰前夕,我不該言此諸類以滋擾丈人心懷,但是心中所憂不知不覺便流露言行之中。”

“所以你主動將李賢和招引於近處,就是為的設此耳目以證我清白?”

獨孤信聞言後又皺眉說道,顯然對於這樣一個解釋並不能接受,他的確是有點擔心國中會滋生各種針對於他的誹謗,但也沒有必要主動將別人的爪牙利刃頂在自己心窩啊。真要這麼做的話,他還不如干脆養寇自重呢!

李泰的邏輯當然沒有這麼簡單,聞言後便搖了搖頭,並且繼續正色說道:“丈人之有今時勢位,本來就是實至名歸、無可置疑。國中若真有因功生謗的邪論,則必智者難欺、仁者不齒,又豈需自證什麼?是非自有公論,刑賞自有典章,若妖言可以惑眾,那是世道沉淪!”

獨孤信聽到這裡後下意識的便點點頭,但很快就回味過來,感情正話反話都被你說了,那我到底是要證明還是不證明、清白還是不清白?

瞧著獨孤信一臉無語的神情,李泰心中又是一樂,還不是你自己做賊心虛、欲蓋彌彰的急於解釋,如果你自己心裡沒有設想過這種可能,我剛說的時候就該直接啐回來了,哪還用再認真解釋什麼?

“宇文仲和據城而叛卻眾叛親離,瓜州雖然定後復亂,但想必不久之後也一定會騷亂悉定。此諸邊騷擾雖有丈人坐鎮隴邊、聲威震懾群眾之故而難成大患,但遠近群眾厭亂思安、不肯從賊的心思民意也是昭然可見。”

李泰又開口說道,拋開對獨孤信的恭維不說,缺乏民意基礎也是這兩州騷亂難以做大的原因之一,就算隴右民情再怎麼桀驁好鬥,但這麼多年下來,心裡一團邪火也多消耗殆盡。

獨孤信坐鎮隴右多年,對此人心民意的轉變也是感觸頗深,聞言後便點點頭:“不錯,此邊民眾適亂多年、倍思安樂,凡所躁亂之徒,上悖君父、下負黎民,註定勢不能久……”

他本來是在回答李泰的問題,可在講到這裡的時候,自己也是愣了一愣,旋即便又暗歎道這話雖然是在點評別人,但又何嘗不是在告戒自己?

歸根到底一句話,那就是無論什麼人再想以任何方式而割據於隴右河西,都會非常困難。地方上的豪族固然不可,如他這種朝廷和霸府所任命的方牧大臣更加的希望渺茫!

關隴本為一體,往年隴右之所以能夠自成一方秩序,那是在關中秩序已經完全崩潰、徹底喪失了對隴右人物的吸引能力的情況下。

而今局面雖然不謂大好,但西魏也算是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隴右與關中的人事交流互動又變得密切起來。

這本來就是獨孤信在鎮多年所促成和親眼見證的一個趨勢,之前是有點當局者迷,但在經過李泰一番提醒後,他便也意識到當下的重點並不是他有沒有專制隴右之心,而是這種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李泰見獨孤信沉默下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