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景之所以能夠入據壽陽城,在於淮南馬頭戍主劉神茂的建議。而劉神茂主動招引侯景這個敗軍之將入境,則是源於他與時任監州事的韋暗之間的個人矛盾。
韋暗其人雖然才器庸劣,但卻出身名門京兆韋氏,性情傲慢強直,對於下屬苛刻有加。以至於劉神茂這個部將寧肯招引侯景入境,都不願意再屈事其下。
類似的人事矛盾,在這淮南地境又不止一樁。還有侯景所任命的州長史夏侯譒,其人與前刺史貞陽侯蕭淵明之間同樣是積怨頗深。若非蕭淵明擔任北伐大軍統帥而被東魏打敗俘虜,彼此間怕是也將要不能相容。
此間如此多的人事積怨,當然不是因為這裡的人脾氣差氣性大,而是有著頗為深刻的原因。
自五胡亂華、衣冠南渡以來,淮南地區因其地理位置便常為南北兩方政權交戰的中心。南齊末年東昏侯蕭寶卷猜忌殘害大臣,當時鎮守淮南壽陽的裴叔業便據地投降北魏。
南梁建立幾年後,梁武帝蕭衍便以其弟臨川王蕭宏統率大軍北伐,意圖收復淮南失地。結果蕭宏在洛口一役大敗逃回,非但沒能收復失地,反而引來北魏大軍的報復進攻,幸在韋睿等大將於鍾離大敗北魏。
然而壽陽的失去使得整個淮南地區都防守不穩,數年後梁武帝蕭衍便又決定修建浮山堰、寄望水淹壽陽以奪回這個戰略要地,結果就是勞民傷財、徒勞無功。
一直等到北魏六鎮兵變爆發,南梁才在名將裴邃、夏侯亶等奮戰數年之下重新奪回了壽陽重鎮。同時,梁武帝以夏侯亶擔任豫州刺史以鎮守壽陽,夏侯亶去世幾年後又以其弟夏侯夔鎮守壽陽,兄弟兩人前後鎮守壽陽近十年之久。
夏侯夔在州之時,其家部曲多達萬人,馬兩千多匹,一時間威懾淮南、為當時之盛。
自裴叔業北投以後,南梁為了收復壽陽這一淮南重鎮可謂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當然不是為的讓一家一戶據此雄城而壯大自身。
尤其裴叔業北投之前曾去信請教時任雍州刺史而坐鎮襄陽的蕭衍,蕭衍力勸未止,也讓其深感這些地方方伯豪宗們的任性妄為,故而內心裡也不願將邊鎮要地長委豪強大將手中。
所以等到夏侯夔去世、淮南局勢也漸趨平穩之後,蕭衍便不再以其族為此州州主,轉而將州事委於宗室。故而在蕭淵明離任後,他便又任命鄱陽王蕭範擔任南豫州刺史入鎮壽陽,只是被侯景搶先了。
除了壽陽以外,如今的淮南蕭梁宗室便有鄱陽王蕭範以合州刺史守合肥、南康王蕭會理以南兗州刺史守廣陵、封山侯蕭正表以北徐州刺史守鍾離,以及南譙州刺史豐城侯蕭泰等,江北淮南大邑名城幾乎無落外人之手。
州府長史夏侯譒便是前豫州刺史夏侯夔之子,其父死後便率部居鄉,擔任州助防。
貞陽侯蕭淵明入鎮壽陽時,因其族勢雄壯同樣引其擔任長史。但宗室入鎮同這些地方豪強本就存在著極大的權力和利益衝突,故而蕭淵明與夏侯譒也是積怨頗深、不睦久矣。
這些蕭家宗室們分處地方,軍政才能未必足堪其守,可若是講到貪暴聚斂那一個個可都是很有創意想法。倒也不是說他們的血脈庸劣、家教卑鄙,一個個全無道德操守,而是南朝上層社會風氣使然。
南朝世風浮誇浪蕩,上層人物多愛奢靡享樂,慾望之強烈並沒有因為侫佛尚玄而收斂絲毫。
故而為官者在職時縱然貪贓積貲數億,一旦去職,也未必能當聲色犬馬數年之耗。等到錢花完了,再想貪汙撈取可就沒有在位時那麼方便了,所以趁著手中還有權、玩命的撈錢變現也是南梁官場上的共識了。
官場風氣如此,皇族宗室類似的風氣則就加倍。故而這些宗室在鎮地方,往往也都變著法子的撈錢,對於真正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