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沒,這樣的人物都要被逼交給魏國處置,那陳霸先又憑什麼再去安撫告慰並號令國中臣民
陳昌本身的立場便偏近於西魏,再加上沒有親身經歷和感受過父輩創業的艱難,對於侯安都這樣一個開國元勳也乏甚特殊感情,認為對方闖禍,那就要就事論事的加以處罰,從而避免付出更大代價。
當然陳昌在持此看法的時候,也是不知道原本的歷史上,侯安都也曾對他“就事論事”的搞了一次。或許兩個人註定沒有什麼君臣相得的緣分,儘管如今情況發生了變化,他更早的回到了南陳,但彼此間仍難和睦相處。
對於兒子偏近西魏的立場,陳霸先的心情也是頗為複雜。一方面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有雄才大略,能夠將自己忙碌半生創下的這一份基業繼續發揚光大,使他們南陳國業永傳下去。
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憑他們南陳目下的國力,實在很難支撐起太大的野心。尤其如今西魏的李伯山斷崖式的領先天下群雄,哪怕以北齊之強盛,李伯山執掌西魏大權僅僅數年便完成了對其超越逆襲。
這樣的雄才大略,就連陳霸先都自嘆遠遠不及,一想到兒子若將與這樣的人物為敵,那也絕對是非常可怕的難度。但若能秉持一種樂天知命的豁達態度,倒也不失為一富家翁的餘地。
作為一個君主,陳霸先對於自己這個繼承人是頗有不滿的,認為陳昌欠缺一個嗣君該有的雄邁魄力。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又比較欣慰於兒子審時度勢的眼光,懂得順天應人,那就可以免於大殃。
拋開這些思計不說,當心思轉回眼前事情的時候,陳霸先又是一陣頭疼。他也有點搞不懂,侯安都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理,在自己給了他極大的自主權的情況下,居然選擇了一個最差的處理方式。
侯安都這麼做,既違背了與西魏一同出兵接收淮南諸郡的約定,勢必會對之後諸郡的交接與歸屬造成惡劣的影響。同時又與北齊結下了深仇,使得剛剛有所好轉的兩國關係再次跌回了冰點。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貪功,侯安都早已經功成名就,這麼做非但不能使其功業更上一層樓,反而還會招致陳霸先的警惕與提防。
不過思忖侯安都的行為動機並不是陳霸先眼下要操心的事情,該如何儘快給西魏一個交代才是當下的重中之重。
徐度所謂兩國結盟互助互利,其實是有點給他們南陳臉上貼金了,如果兩國邦交真的轉惡,那麼所受損失更大的必然會是他們南陳。
且不說當下的淮南問題如何解決、魏國會不會有針對南陳的軍事行動,僅僅在互市商貿上加以限制,對於建康這座大部分生活物資都需仰仗外部輸送的城池而言都會造成極大的壓力。眼下建康城中士民衣食用度各種物料,極大的一部分都來自於歷陽和姑孰的市場上。
陳霸先特意召開這麼一個會議,倒也並不是為的能在會議當中商討出什麼完美對策,而是透過這一場會議將壓力向侯安都稍作傳達,讓其人明白這麼做捅了多大的簍子,之後再對其人做出什麼安排的時候也就不要懷有什麼牴觸的心理。
最終這一場會議也並沒有商討出來一個結果,而等到會議結束之後,自然有人將相關的訊息轉告給了沒有出席會議的侯安都。
侯安都原本還在家中盤算著此番將會獲得怎樣封賞,卻沒想到朝廷中竟然有了要將他交給西魏問罪的聲音,一時間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旋即便忍不住拍腿暗罵道:“主上一世英雄,不意竟得太子這般犬子!如此懦弱子息,常人門戶尚且難以長守家業,何況天家!某等廝殺半生為主上創下這一番國業,不久後怕都要拱手讓於旁人!”
對太子的吐槽並不能改變侯安都的險惡處境,他思忖一番後便連連夜前往臺城負荊請罪,被皇帝著員召入內宮之中,君臣相談到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