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前者遷入關中之舊齊宮人奴婢,已經到來多少?可有名簿呈見?”
“有的、有的,冀國公暫請登堂稍待,下官這便命人呈送名簿。”
趙永國一邊將高仲密請入上陽宮前殿旁的廳堂中,一邊著員送來相關名單。
正當上陽宮人們還在忙碌的幫高仲密翻尋名簿的時候,遠在上陽宮東面近百里外的同州朝邑才有一支隊伍緩緩抵達宿處。
這一支隊伍自河北一路經上黨、河東跋涉而來,除了上千名唐軍府兵將士之外,還有著兩千多名從鄴城宮苑押送至此的宮人奴婢。
這些鄴宮舊奴多是無處投奔之人,如今河北諸邊仍未完全的平定,唐軍徵師也無暇對她們進行妥善安置,更沒有額外的資糧一直供養她們,於是便奉命將此眾人遷入關中。
這當中一些身份比較特殊的尚可安排車馬代步,但大部分的宮奴只能徒步跋涉,加上沿途物資供給的短缺,這旅途自然也不輕鬆。經過幾十天的趕路之後才總算是踏足關中的土地上,疲累加上背井離鄉、前途未卜的忐忑恐慌,許多人都不免身染疾病。
隊伍一行抵達朝邑之後,便先入駐之前河防將士留下的營壘中,一行將士們自有早已經備好的餐食享用,但那些被押送至此的鄴宮宮奴們則就需要自己生火做飯了。
勉強遮風的簡陋營帳裡,一名雖然神情憔悴但仍難掩姣好面容的中年宮婦悵然行出,視線一轉向著不遠處站立的一名十幾歲少年招手喚至近前,小聲說道:“李娘病勢轉篤,若再不加醫治,恐怕不能持久。文宣宮徐御本醫家女,離開鄴宮前又暫居醫局,想必會有藥物攜帶。你速取金丸兩枚,往求醫藥!”
“阿摩敦,這李娘既然犯病難治,說明她命當如此,誰能救之啊?這些金丸都是咱們母子冒了殺生之險才從長廣王邸中取出,如今正要藏匿在身上以備危亂,怎麼能浪使在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人身上!”
少年聞聽此言後,登時便皺起眉頭來不悅說道。
那中年宮婦聞言後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說道:“說的什麼胡話!錢帛再好,我母子全無權勢,也難平安享受。但這李娘你知是誰?她前夫便是引領唐王、唐皇西投的高仲密,今雖蒙難,但若能受顧舊情,頃刻間便會際遇翻轉。我母子若能趁此危難之際結交,也能得受庇護,好過了在這關中異鄉無依無靠的抱金惹禍!”
“一個命途乖張的權門棄婦,值得我母子這樣捨己奉獻?更何況我也不是沒有強人可以依靠!阿摩敦你不是說過我耶早在十數年前便隨同唐皇西返?那時唐皇仍微,我耶便已追從效力,數算下來如今怕也已經是唐皇門下心腹大將,只待共我母子重逢,便可封妻廕子了!”
那少年仍是不忍割捨財貨去救治一個素不相干之人,哪怕母親點明瞭當中利害牽扯,但他仍有自己的主張和期待。
“盼是如此,但唐皇東征諸位統軍大將卻無聞你耶之名,總是讓人不能踏實。如今幸好遇得李娘,花費些許財貨,積下一份善緣,也是有備無患。速去速去、不要吝嗇!”
這中年宮婦名為陸令萱,而那少年則名駱提婆,這一對母子所言李娘便是高仲密的前妻李昌儀,而她們對話中期許甚深的,便是當年唐皇襲擊晉陽城時,曾隨唐皇一起回返關中的駱超。
當年駱超因戰敗而投降唐皇、隨之西返,但事後其家人卻遭到懲罰,妻兒沒官為奴。陸令萱因其心思玲瓏巧媚而幾經輾轉進入長廣王府,並借主人勢力將兒子尋訪一併帶入王府為奴。然而好景不長,母子在長廣王府團聚不久便遭遇了魏軍來攻,長廣王棄城而逃。
陸令萱作為長廣王世子的乳母,本來也被安排隨同一起逃亡,但她在權衡一番之後,還是決定留下來,不願追從長廣王一家踏上逃亡之路,並在長廣王率部逃亡的前夕夾帶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