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少息仍是清白之身,歸國以來亦絕無行差踏錯,乞求唐公能夠垂憐少類、勿以孽徒待之,使之能慷慨立志、為國盡忠!”
李泰聽到這話後便停下腳步來,垂眼望著柳仲禮說道:“吾國自有法度,柳侯大可不必多此一舉。朝廷取士,不唯門第一條。國子、太學並畿內諸學如今全都大開門戶、廣納才流,你門下諸息但有令才可取,皆可入京以試。譬如柳侯猶可臥此山水之間恬然安養,吾國士民既有金玉之質,我又安忍塵埃覆之?”
“唐公德類聖賢、襟懷雄闊,某草芥小民、亦得被恩典,實在感激、感激不盡!”
柳仲禮聽到這一回答後,便又深深作拜道,一直等到唐公儀駕離開頗遠,他兒子們也都走上前來攙扶,柳仲禮才緩緩站起身來。
他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儀仗,手抓著兒子們的胳膊嘆息道:“舊居南國,雖以豪勇而進,久浸人間亦不免流俗、惟利是營。不意天壤之間竟有唐公如此人傑,莫非蒼天亦感諸夏受虐深重,乃降雄主救世?可悲可笑,乃翁生涯已廢,雖逢英主,憾不能從。兒輩自應扳龍附驥,以成功名啊!”
李泰倒是不知這一次見面讓柳仲禮有了讓兒子們扳龍附驥的想法,他現在只想搞錢,或者說加強針對陝北商屯的管理制度。
之前他雖然打造了這一系列的人事基礎,但在接下來卻沒有時間親力親為的加強管理,雖然前後管理者也多出自他的門下,但這些人終究不能實時反饋所有的發展與變化,也難以自主的去調整管理制度。
再加上當時的霸府本身只是貪圖開中法給邊防所帶來的增益,而更細緻的內情也認識不夠深入,於是便造成了制度不能匹配高速發展的商屯現狀。
所以在接下來前往郡城的路上,李泰便交代接下來獨孤賓等官員們要加強摸查相關的商屯具體盈利的狀況,結合實際情況制定一個新的徵繳方案,增加賦稅收入的同時,也要讓相關的管理更加嚴謹周全。
哪怕如今霸府並不急於在陝北榨取利益,多收的賦稅加大對陝北當地的建設投入,又或者乾脆縮短一部分當地籍民屯丁們的勞役負擔,也好過繼續保留這麼大的利潤空間從而滋生權力變現等種種弊病。
傍晚時分,一行人才抵達西河郡城,也就是原本的黑水防城。
黑水防城舊是一名稽胡酋首的據點,被李泰將之勢力剿滅之後佔據下來,經過多年的經營和擴建,如今這座西河城儼然已經是陝北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
這座城池不再只是單純的軍事戍堡,乃是如今整個西河郡的軍政和經濟中心,規模較最初擴大數倍,有著眾多的商賈和尋求工作機會的佃農與屯丁居住在此,繁華程度僅次於洛川大市。
此時的郡城城門前,有上千名精卒列隊站在那裡,以至於許多出入城池的車馬隊伍都遭受擁堵、不能順利出入。但那些受阻群眾雖然心中不滿,看到這架勢的時候也都不敢聲張呵斥。
這歡迎的陣仗明顯不是郡府擺設出來的,因為唐公之前已有通知不要大張旗鼓的滋擾民眾,所以獨孤賓等人都是輕裝出迎。而且這上千名列隊的精卒也並非郡府鄉兵,多數都是稽胡壯卒。
且不說民眾們敢怒不敢言,當唐公儀駕出現在城西大道上的時候,城門前那隊伍中登時便衝出一名錦袍金鞍、裝扮浮誇的騎士,向著唐公儀駕策馬迎去。
彼此距離還有裡許,那騎士便翻身下馬,徒步向著對面疾行而去,一邊疾走還一邊大聲喊叫道:“主上、主上!奴是劉庫真、劉庫真啊……舊年拜送主上離境,晝夜思念、朝夕苦盼,終於將主上盼歸北州、當真思煞老奴!”
李泰雖在隊伍中,已經聽到劉庫真這個活寶的嚎叫,待其前方侍衛們左右分開、視野無阻時,便見到一個體態略顯臃腫的胖子正扭著身軀奔跑過來,那一身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