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條人命,當中還有聞名京邑的道德法師,你打算如何承擔?”
李泰聞言後又冷笑道。
“卑職打算先請辭職事,攜此罪證赴臺訟告。我家雖非權門巨室,但也是關西殷實人家,請求鄉義故交聯合奏事……”
李泰聽到這裡,便抬手打斷了毛世堅的話,並不客氣的說道:“殺僧毀寺,已經是一罪。若再串結鄉徒宣揚沙門醜惡,則你必死無疑,還會連累宗屬鄉親。
此門中信眾多少,你知道嗎?難道這些盡是痴愚,唯你清白高智?持心守正是好,但若不自量力,比那些沙門愚眾更蠢,只會害人害己!”
毛世堅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暗,也正因為擔心此節,他才不敢輕易離開寺廟讓郡府接手。方才所言已經是他考慮諸多,自覺得尚算周全的方法,被李泰開口否定後,心情也不由得後怕彷徨起來。
李泰見毛世堅一臉的惆悵彷徨,又指著他說道:“起來吧,記住當下的心情,以後臨事需要三思!這世上不會有太多人縱容你的輕率冒失,我既然不幸擔任了你的長官,後續紛擾還輪不到你來擔憂!”
“從事,我……卑職雖然不悔所為,但也自知此事想要遮掩下來實在不易,入署以來助事殊少,從事本已任艱,若能言計教我、便已感激不盡,實在不必攬事上身……”
毛世堅仍然不肯起身,繼續垂首說道。
“助事殊少,當然是你的罪過。但行使途中遭此滋擾,我若不能保全,還有什麼面目署中弄威?所任雖艱,但無人不可成事。你等但守職內,餘者不必操心。”
李泰又回答道,倒也不是為了刻意的收買人心,只是覺得這本來就是他的義務。當老大的如果連給屬下擦屁股的擔當和能力都沒有,那還混個屁!
雖然李泰也沒說要怎麼解決此事,但聽到他這一表態,毛世堅心中也是惶恐大減,再作頓首道:“無論之後情勢如何,但得從事此言,卑職感此恩義,一定為從事效犬馬之勞!”
李泰聞言後便點點頭,旋即又問道:“此中寺奴還剩多少?見簿物資寺中存留多少?”
“寺奴尚有一百三十餘眾,皆非僧祇戶編,是從各處擄取的奴客。寺中布帛存有兩千餘匹,米麵並諸雜谷吃食五千餘石,餘者皆散在周邊寺產莊園中。另有金銀銅器諸類……”
聽完毛世堅的介紹,李泰心情又是大好,望向毛世堅的眼神也變得親切起來。
對佛門表面恭敬、心中不屑的人,他是見過不少,但諸如此類說幹就幹的卻不多見。哪怕李泰自己心裡早有想法,但也還一直沒來得及抽出時間去做,沒想到被這小子搶了先。
他嘴上雖然打著包票,但接下來該要怎麼做,其實心裡也有點沒譜,於是便先吩咐下屬們做該做的事情。將這些僧徒屍首焚燒處理,並將寺廟中的財產整理打包。
瞧著部屬們在寺廟中忙碌起來,李泰則坐在這寺廟大堂前思忖對計。
他殺雷氏鄉豪時雖不手軟,但對寺廟卻還不敢公然的劫掠屠戮。因為殺鄉豪所考慮的無非利弊,但寺廟卻牽涉到宗教信仰、意識形態等問題,並不是單純的利弊權衡邏輯思維能夠解決。
這普善寺雖然不是什麼名剎,但也終究屬於關西沙門的一員,從主持到小沙彌被殺的一個不剩,也實在是有點慘烈。
就算李泰能夠提供一個邏輯縝密的罪證鏈條,但大眾能不能接受、肯不肯接受又是一個問題。
大眾能夠最快接受的,就是標籤化、口號化的訊息,一個梗的受眾度遠遠要比一篇邏輯縝密的論文受眾度更高。
這跟民智無關,只是我不需要了解的那麼詳細。那些僧徒罪惡幾何與我無關,但你們殺僧毀廟,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不敬神佛,得是多麼喪心病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