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的姬妾當做小貓小狗一樣任意處置的:與甄友謙來說,女人是真正的玩物,玩夠了,妻子隨便處置無所謂——當然,也要顧及他的面子,比如他正在意的女人,他還是要稍微迴護一下的。在這種情況下,婉娘在後宅可以說是橫衝直撞。有時候秦昭都替自己的父親捏把汗:幸好,幸好搬離了江寧,要不然,家裡養出這樣的一個侄女,對秦節的官聲很不好。
婉娘過的肆意,可是讓秦昭去代入一下她的生活,那是想都不敢想,這太樣爭男人的日子太噁心,若自己的丈夫婚前這樣子,婚後還不改的話,她恐怕只有合理這一條路了!因為這日子實在太沒意思。
三個堂姐中,秦昭最佩服的是蓉孃的安貧樂道,不,也不能說是安貧樂道,應該說,她對生活是充滿期待的,只要丈夫愛自己,丈夫上進爭氣,她就願意忍受貧困與艱難,甚至從中找出樂趣來:看看她把那小小的屋子佈置的多雅緻,處處可見的她親手繡出來的東西,花瓶裡每天都要換的鮮花,小小的房間,被她收拾的窗明几淨十分的別緻。這樣的女人,丈夫怎麼能不愛?更何況她為自己選擇的是那樣一個好丈夫。
雖然秦昭知道,蓉娘是一個真正聰明的女人,她的生活方式充滿了智慧。但秦昭捫心自問,若讓她選擇這樣的生活,她願意麼?答案是,不願意。她過慣了張揚隨意的日子,蓉娘這種情調她欣賞歸欣賞,讓她去坐著繡花佈置房間那簡直是要命的,她習慣的生活是一早上起來,對丫鬟說:“天熱了,我看著擺設的顏色燥得慌,回頭把那套石青色的帳子換上,窗紗也是——”覺得悶了,就去牽上馬,騎著馬到外頭縱馬揚鞭……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個道理說起來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可能夠做到由奢入儉而沒有什麼不舒服的人,能有幾個?能有勇氣主動選擇這種落差的人,又有幾個?所以秦昭真心佩服蓉娘,也真心覺得自己做不到。
秦昭腦子裡亂七八糟,一路上胡思亂想,琥珀跟琉璃只當她是因為在貞孃家碰到的那位姜姍姍而心煩,也沒敢吭聲,好半天見她一直沉著臉,琥珀才忍不住勸道:“姑娘不必太為大姑娘擔心了!那位姍姍姑娘又不是江太太生的,就算是,也沒什麼可怕的,早晚要嫁人的。我看江太太對大姑娘還是很好的,家裡那位正經的姑娘也很和氣。”
秦昭想的哪裡是這件事兒?但琥珀勸她了,便也跟著點點頭:“我明白的,江翰林家家教甚好,正經的小郎跟姑娘都是很懂事兒的,這位也不過是因為不是太太親生的,偏江伯伯又偏疼,所以家裡人不好管罷了。這都是小事兒……”
琉璃笑道:“姑娘能想通便好,說起來,大姑娘其實比三姑娘過的舒心多了。你看她上頭有婆婆管事,孩子也有人照管,每日只需做做針線就行了,也算愜意。”
秦昭心道,半個月出不了一次門,整個家就那麼丁點大,天天看的都是方框子的天空,全家隨便一個人都比她臉大,愜意個屁啊!秦昭知道便是自己的丫鬟們,也未必就真的覺得那日子好了,只是拿這樣的話勸她罷了!況且貞娘本人不覺得難過,她又何必提古人擔憂?各有各的活法啊!
秦昭胡思亂想地到了家,一路走回來,天都有些擦黑了,心中暗道:“這城市太大了也不好,串個門一不小心就一整天!”
回到家裡,自然是先到秦節那裡報道,秦節正跟穆維下棋,聞言隨口問了兩個侄女的情況,秦昭沒提那些亂七八糟的,只把大面上的情況略略說了,秦節聽罷點頭道:“你下次再過去的時候,從家裡再拿些厚料子跟絲綿給你兩個姐姐,這一晃兒就秋天了,轉眼天氣就涼了,小孩子總不能穿皮毛,拿些絲綿做襖子,孩子用著舒服。”
秦昭聞言笑道“我記得了,嗨,其實這種事兒應該我想著的,又讓爹爹操心了。”
秦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