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太后心裡正悵然唏噓。
新帝登基,於朝堂於百姓於後宮都是喜事。她自然也是極歡喜的。只是,此時,繁華落幕,難免有些酸澀。
屬於永明帝的朝堂,已經成了過去。
她這個太后,也該體面地退讓,搬來仁壽宮是第一步。接下來,將宮務交給趙夕顏,她一個寡居的太后,吃齋唸佛,慢慢熬過餘生罷了……
「太后娘娘,」熟悉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
蘇太后抬頭一瞧:「蕈紫,出什麼事了?」
蕈紫笑吟吟地:「皇上來瞧太后娘娘了。」
蘇太后又是一怔,旋即嗔道:「忙了一天,不早些歇著,還跑仁壽宮來做什麼。哀家好端端地,有什麼可瞧的。」
話是這麼說,臉上卻閃出了光輝。
蕈紫心裡暗笑,順著蘇太后的話說道:「娘娘不想見皇上,奴婢這就去和皇上說,娘娘已經睡下了。請皇上明日再來。」
蘇太后咳嗽一聲:「來都來了,就請皇上進來坐一坐。」
蕈紫笑著應一聲,去請皇上進來。
片刻後,徐靖邁步而入。也沒拱手行禮,就這麼坐到蘇太后身邊:「這仁壽宮有些遠,我一路過來走了兩炷香時間。娘娘怎麼挑了這一處寢宮?」
隨意中透著親暱。
和家人在一起,就該是這樣。不必講什麼禮數,不必彎彎繞繞,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蘇太后心頭一熱,也不藏著掖著了,坦然道:「以前我是皇后,住在椒房殿,掌管六宮,母儀天下。現在我是太后,就該往後退一退。」
「這仁壽宮和椒房殿離得遠了些,也是我特意挑的。後宮就像內宅一樣,只能有一個當家主母。我以後在仁壽宮養老,享一享清福。這後宮裡的事,就都交給月牙兒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蘇太后擺出了退讓的姿態,也免得宮人內侍們怠慢新帝和皇后,或是生出什麼爭權奪利的妖風邪氣。
徐靖低聲道:「娘娘對我和月牙兒的好,我們都記在心裡。」
一片心意,被人領受,也是件愉悅的事。
蘇太后抿唇笑了一笑:「不說這些。你今日忙了一整天,明天還要早起上大朝會,早些去歇了吧!」
徐靖應一聲,小坐片刻就離去。
蘇太后去沐浴更衣睡下,這一夜,在嶄新陌生的寢宮裡,睡得踏實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