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傍晚,晚霞滿天。
桐花巷的小宅子,在晚霞的映襯下格外安寧溫暖。
李驍站在巷口,遙遙看了又看。
鄭玄青手中搖著摺扇,笑嘻嘻地用胳膊抵了抵李驍:“別在這兒傻站著了。你都看半天了,實在想去,就去敲門。”
李驍斜睨鄭玄青一眼:“你在夫子面前義正辭嚴,說要盯著我,不讓我隨意進你師妹的宅子。現在怎麼又換了語氣?”
鄭玄青臉都不紅一下:“當著夫子的面,我不那麼說,還能怎麼辦。其實吧,我一顆心是向著你的。”
“你現在悄悄翻牆頭去見小師妹,我也當沒看見。夫子那邊我替你遮掩一二。怎麼樣,我是不是夠兄弟講義氣?”
李驍氣樂了,呸了鄭玄青一口:“盡出餿主意!滾一邊去!”
鄭玄青立刻為自己叫屈:“當日我給你出主意,讓王薇認夫子為義父,更名易姓,這麼一來,你娘那邊也就勉強能交代得過去了。你當時是怎麼說來著?誇我是智多星,天上地下再找不出第二個。現在過了河就要拆橋是吧!不行,你傷害了我,必須要補償。”
李驍摸摸下巴:“我請你去喝一頓酒。”
“一頓怎麼夠!”鄭玄青伸出手指晃了晃:“至少三頓!”
兩人說笑幾句,終於一併轉身離去。
岳父刁難女婿,天經地義。李驍既要明媒正娶,就該守規矩。
這一點,李驍心裡清楚得很。
門外動靜遠去,門內,王薇丁香主僕兩個,也在悄聲低語。
“小姐,”丁香小聲嘀咕:“一個時辰前,我就聽到門外有戰馬嘶鳴聲了。李將軍怎麼一直不敲門進來?”
王薇目中閃著笑意,輕聲道:“他去拜會義父,定是義父教訓他了。”
頓了頓,又笑道:“現在想想,以前他是太過肆意了。每次來讓親兵守在宅子外,他隨意進出這座小宅子。桐花巷的人都看在眼底,背地裡少不得嚼舌。”
“如今有義父給我撐腰,他守一守規矩也好。”
沒出閨閣的姑娘家,本就該矜持些。
丁香也知其中道理,俏皮地笑了起來:“小姐現在有孃家有靠山,以後嫁進李家,也沒人敢欺負。”
王薇面頰微紅,眼眸閃著晶瑩光彩。
……
隔日一大早,李驍就去了趙家坊,殷勤地給未來岳父見禮:“伯父還沒吃早飯吧!晚輩特意去早市買了些羊肉燒餅來。”
趙元明笑著瞥一眼李驍,腦海中忽地閃過徐靖當年獻殷勤時的模樣。
這才對嘛!
抬頭嫁女低頭娶媳。姑娘家最矜持最嬌貴的,就是這段時光,萬萬不能讓人輕視小瞧。
“李將軍也沒吃早飯吧!”趙元明神色語氣緩和許多:“我讓廚房多做些羹湯,就著熱騰騰的燒餅一起吃早飯。”
李驍心裡樂顛顛的,忙笑著應了。
鄭二郎果然鬼點子多。
吃過早飯,李驍送未來岳父去趙氏族學,之後,厚著臉皮坐在學舍最後一排,努力聽夫子授課。
聽不懂也要睜大眼睛努力聽。
趙元明偶爾看一眼雙目如火炬格外凝神專注的李驍,心裡有些好笑。他特意挑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當場考較李驍。
李驍光顧著聽了,哪裡知道聽了什麼。直接就被問懵了。
學舍裡的少年們個個低頭偷樂,等著瞧熱鬧。
夫子平日脾氣溫和,上課時卻格外嚴厲。誰敢分神開小差被逮住了,就是一頓毫不留情的訓斥責罰。想當年北海王世子和鄭將軍的二公子在族學裡讀書,沒少捱罵。
果然,夫子板起臉孔,訓了裝模作樣的李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