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慎眉頭一動,抬眼看一臉狠戾的老婦人一眼:「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童,不必處置。」
老婦人立刻跪下,謝過公子恩典。
她是慕容氏豢養十五年之久的死士。這條命是慕容氏的,隨時都可以為慕容氏去死。
兒子兒媳同樣都是死士。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個生來就是傻子的孩童。
放在以前,慕容慎早已下令除去「隱患」。如今虎落平陽鯨在淺灘,需要老婦人看診療傷和遮掩行蹤,心腸自然要「軟」一些。
老婦人走了之後,一直默不出聲的親兵低語道:「公子在此養傷,等傷勢好轉,外面風聲沒那麼緊了,再轉移到別處。到時候,莫氏一家四口小的來處置。」
慕容慎目中閃過一絲殺氣,沒有出聲,算是默許了。
這一處可供藏身的密室,通風還算不錯,燃著火燭,也不嫌氣悶。這裡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動靜,整個世界彷彿也被隔絕在外。
不過,慕容慎很清楚。這樣的平靜,不過是假象。總有一天,他要逃出這裡,逃出京城。
慕容氏在京城兩百年,表面看來,族人都在京城。實則早就暗中分出三支,在大晉其餘州郡生根繁衍。
只要他尋到這三支族人中的一支,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本錢。
他慕容慎,絕不甘心就此認輸。總有一天,他要領兵再殺回京城,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想到激動處,慕容慎胸膛劇烈起伏。過了許久,才慢慢平復,閉上眼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境中,他穿著龍袍,坐在龍椅上,舉著酒杯凝望著前方的絕色佳人。
容顏美麗的女子,身著素雅的宮裝,長髮挽起,金色的流蘇垂在耳邊。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琴絃,悅耳的琴聲悠揚飄進耳中。
他揚起嘴角,起身走過去,伸手要拉起她。
她抬頭的剎那,臉孔忽然變了。
變成了一張熟悉得令他憎惡的少年臉孔。俊美少年冷哼一聲,拔出寶刀刺進他的胸膛……
「公子!公子!」耳畔傳來親兵焦急的低喊聲。
他頭疼欲裂,想張口回應,擠出口的聲音卻含糊不清。
彷彿有一把巨斧,一直在砍他的頭。
太疼了!
「不好,公子發高燒了。」老婦人焦灼的聲音忽遠忽近,聽不分明:「公子傷得重,失血太多,又一直憂思不斷,現在全身都滾燙。必須要立刻退燒。」
「那你還猶豫什麼?快些施針!」親兵怒吼起來。
老婦人連連嘆息:「我醫術平庸,治一治外傷勉強能行,公子傷得太重,我哪有這個手段能耐。要不然,還是出去請一位大夫來吧!」
「不行!外面風聲太緊,此時去請大夫,定然驚動鐵衛營計程車兵。你立刻為公子治病!」
「不然,我這一刀先殺了你!」
幾個親兵還能動彈的親兵,個個面容猙獰。其中一個,已經抽出了長刀。
老婦人沒有惱怒,也不害怕,又嘆一聲:「罷了,我盡力為公子救治就是。」
施針,灌藥,用溫水擦拭身體退燒。
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熬了一夜也沒退燒。
老婦人有些疲憊,低聲說道:「天亮了,我得先出去。每日都有人來搜查,要是見不到我的身影,只怕他們會起疑。」
幾個親兵對視一眼,沒有出聲,任憑老婦人離去。
他們是慕容慎的心腹親兵。老婦人是慕容氏家族暗中豢養的死士,平日從未接觸過,對老婦人的信任度其實有限。
不過,到了此時,也只能信任她了。
約莫兩個時辰後,老婦人拎著食盒進了密室:「搜查的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