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像被什麼堵住了喉嚨,想若無其事地遮掩過去,眼睛卻不爭氣地紅了。
天知道這些日子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自從收到徐三的信,他每日心如油煎,寢食難安。
如果不是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他早就按捺不住衝回京城去了。
“春生,”太子看著徐靖泛紅的眼,心裡莫名沉重,換了更親暱的稱呼:“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是北海王叔嬸孃,還是你的幾位姐姐,或者,是你的月牙兒妹妹?”
月牙兒三個字一入耳,徐靖全身一震,沙啞著聲音道:“堂兄,你別問了。回京城後,我再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你。”
果然是趙夕顏出事了!
太子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霍然沉了一沉。
“春生,你不要留在冀州了。”太子低聲道:“你領著親兵先行一步,早些趕回京城去。”
“仗已經打完了,我身邊有禁衛軍,還有幾萬大軍,安危不必你操心。”
徐靖衝動之下,正要一口應下。腦海中忽然閃過趙夕顏信中反覆囑咐的話。
此次隨太子出征,事事都要以太子為重。
如果他先行回京,這段時日裡太子有個什麼差錯閃失,大晉會立刻陷入混亂動盪。他也會追悔莫及。
“堂兄,你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徐靖深深撥出一口氣:“我和你一起回京城。”
太子沉默許久。然後,宣召忠勇侯定國公世子和慕容大將軍前來。
“冀州已經平定,傳孤號令,令將士們十日後啟程歸京。”
太子的話一入耳,定國公世子和忠勇侯都是一驚。
之前,太子不是打算在冀州再留一個月嗎?怎麼忽然就要回京?
慕容大將軍第一個拱手領命:“末將領命,這就將殿下的口諭傳下去。”
定國公世子和忠勇侯定定神,一同拱手領命。
離京已有小半年,金嬌玉貴的太子殿下在軍營裡能住那麼久,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現在戰事已定,冀州境內的亂匪幾乎被掃之一空。太子殿下想回就回吧!
徐靖沒有出聲。
待定國公世子三人告退離去後,徐靖才紅著眼低聲道:“多謝堂兄。”
太子起身過來,將手放在徐靖的肩頭,聲音溫和而堅定:“記住,不管何時,我都站在你這一邊。”
徐靖鼻間酸澀難當,忽然抓住太子的胳膊,將臉邁進太子的衣袖間。
衣袖很快溼了一片。
太子心裡莫名地沉重。
朝夕相處一年多,他所見到的徐靖,總是歡快昂揚恣意的。這般無聲慟哭,還是第一回見。
或許,這一刻,才是最真實的徐靖。
過了許久,徐靖的情緒才平靜。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低聲道:“堂兄,我回軍帳收拾行李。”
太子點點頭,目送徐靖的身影離去。
徐靖的軍帳離太子軍帳很近,盞茶功夫便到。
徐靖回軍帳後,先令人備水,沐浴過後換了一身新衣。到了傍晚,徐靖才出軍帳,還是平日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
“堂兄,我又來啦!”徐靖人未到聲音先至:“快讓人備些好吃的,我餓得能吞一頭牛。”
太子失笑,傳令讓人備晚膳。又命人將定國公世子等人請過來一同用膳。
當日晚上,太子寫了一封家書,令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
“小姐,昨夜下雨了。”
清晨,玉簪推開窗,往外瞧了一眼:“現在還沒停呢!”
趙夕顏嗯一聲,起身下榻,梳洗穿衣,吃了早飯後,就去了廊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