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茫然地帶著慕容校尉的親筆信回了北海郡。
此時已進了五月,各色鮮花絢爛,開得熱鬧鮮妍。國喪已過,街道上百姓換回了家常衣服,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王家的家破人亡,只是她一個人的悲涼絕望。她坐在馬車上,沉浸在自己的悲慟裡,彷彿和整個世界都決裂了。
“去趙家坊。”
王薇忽然用力拍打車廂。車伕只得調轉車頭,去了趙家坊。
大郎二郎蜷縮著小身體,靠在姑姑身上睡得很香。
馬車停在趙家門外。
王薇擦了擦乾澀的眼,下了馬車,邁步進了趙家內宅。
一身淺藍羅裙的趙夕顏,靜靜立在院中。
王薇一路趕路,衣服來不及換,身上飄出些異味。頭髮有些凌亂,一張臉孔消瘦了許多。
這一對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奇怪的是,王薇已經沒了從前的嫉妒憤恨,心裡平靜得近乎蒼涼。
“趙夕顏,多謝你幫我這一回。”王薇低聲道:“王通迷了心竅,投了土匪,還想騙我進土匪窩。我和他已經一刀兩斷了。”
“你說的對,別人救不了我,只有我能救我自己。”
趙夕顏定定地看著王薇,目光有些奇異。
王薇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自嘲地說道:“我現在又髒又醜,像一攤汙泥,不堪入目是吧!”
“不,”趙夕顏輕聲道:“我認識你這麼久,你今天最美。”
王薇走上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哪怕她此時狼狽不堪,沒了親人,還有兩個幼童要照顧。也比前世強得多。
王薇自然是不信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一個人帶著大郎二郎,實在沒有去處。我還想回王家。”
“我不知道要去求誰,只能厚著臉來找你。我求你,再幫我一回。”
說著,跪下磕了三個頭。
保住了命,還得想辦法活下去。
在生存面前,臉面什麼的,真的不值一提啊!
一隻纖柔細緻的手扶起了王薇:“王家是不能回了。王通犯的是通敵重罪,砍頭抄家都是免不了的。”
“大郎二郎都小,禁不住驚嚇。你既已出了王家,就別回去了。”
那她要去哪兒?
王薇一臉茫然。
趙夕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讓松石陪著你去一趟王家,你收拾些金銀細軟,再帶兩個丫鬟婆子。讓松石替你尋一處小宅子住下,以後你帶著大郎二郎安生過日子。”
“世子那邊,我去說情。鄭將軍再惱怒,也不至於遷怒到你身上。”
王薇眼睛紅了,不過,她沒有哭。
她的眼淚已經掉光了。以後,她要好好活著,扶養大郎二郎長大成人。
王薇用力吸了吸鼻子:“趙夕顏,你的援手之恩,我都記下了。我不知道要怎麼還你的恩情。日後若是有用著我的地方,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趙夕顏心裡也有些酸酸的,更多的卻是欣慰和愉悅。
這一世,所有人的命運都在改變。她們都會好好活下去。
王薇用手背抹一把眼睛,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對了,慕容校尉讓我帶一封信給你。”
趙夕顏皺了皺眉,接過信,沒有當面拆看的意思。
王薇憋了幾天,憋了一肚子問題。不過,看看趙夕顏的臉色,她也就識趣地將疑問嚥下了。
……
王薇走了之後,趙夕顏在廊簷下站了片刻,才轉身進書房。
其實,這封信不用拆不用看,她也能大概猜到信裡寫了什麼。
趙夕顏伸了幾次手,又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