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咋就覺得他娘對他是真愛呢?不對,仔細盤算一下,還真就是真愛。只怕在他娘眼裡,他尚公主都使得。
這就有些尷尬了,起碼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換媳婦兒的打算。至於兒子,他肯定是想要的,不然掙下這些家當為了誰?再疼閨女,到時候也最多就是一份厚嫁送出門,家業還是得由兒子繼承的。可沈氏並不是不能生,從生下閨女至今有一年了,然而前半年他忙著鄉試的事兒,後半年則忙著謀官職以及衙門裡的活兒,他也想要兒子,這不是沒時間嗎?
趁著守歲,俞承嗣仔仔細細的思量過了,他決定開年就好生努力,爭取早日叫沈氏懷上孩子。他就不信了,下一胎還能是閨女。
可惜,現實很快就給他上了一課,讓他知曉什麼叫做天不遂人願。
並不是說,生男生女由不得他做主,而是他,娘有法子叫他跟媳婦兒滾不成床單。
正月裡,本就是走親訪友之際,原就忙碌得很,又有俞母鼎力相助,不單俞承嗣忙得腳不沾地,就連沈氏也被她使喚得滴溜溜打轉。人家過個年是胖了一圈,沈氏整個人瘦了好幾圈,過年前才做的新衣裳,年後穿著就已經空落落的,竟像是撐不起來一般。
哪怕過了正月十五,按說年關也算告一段落了,可俞母依舊霸佔著沈氏,不單白日裡叫她貼身侍奉著,甚至不知曉從哪裡聽說了抄經祈福的事兒,叫她每日必須抄一卷經書,供在佛堂前頭。
經書一般都不厚,沈氏雖然識字不多,可照著抄還是沒問題的,一天下來一卷也還算人道,唯一的問題就是,她整個白日都要侍奉俞母啊!
俞母因著幾十年來一貫早起,哪怕如今日子好過了,她還是習慣五更天就起。這其實已經算是挺晚了,起碼擱在鄉下地頭算是晚了,可在城裡卻仍是早得很,尤其如今還是冬日裡,五更天那外頭的天色都是黑漆漆的,只這般就要早起洗漱裝扮匆匆吃個早飯,就得來侍奉俞母。接下來,就是忙忙碌碌的一整日,哪怕俞母有歇晌的習慣,沈氏也得在旁邊拿個美人錘敲打著,停一刻都不準,俞母保準立馬驚醒過來。
直到用過晚飯,伺候俞母歇下,沈氏才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房裡。就這樣,她還得抄一卷經書,等這事兒都完了,說句良心話,就算俞承嗣願意一直等著她,她也沒那個能耐配合了。
俞承嗣一個頭有兩個大,他不知曉該怎麼勸俞母,甚至他很懷疑,他娘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明明之前格外得為他考慮,怎麼他這都中舉了當官了,反而日子過得不如從前了呢?
有心跟俞母好生談談,不過上次的經歷告訴他,談了也是白談,所以他決定迂迴一下,尋俞父說說理。
都是男人,應該有共同語言,俞承嗣堅信,俞父一定會理解他的,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父子倆是同一類人,都對媳婦兒好得不得了。
有個詞兒叫做心想事砸。
俞父是疼媳婦兒啊,可他疼得是自個兒的媳婦兒。在聽了俞承嗣的話之後,他直接揮著旱菸杆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也虧得俞承嗣反應夠迅速,及時將背對向了俞父,不然明個兒只怕就沒臉見人了。
「阿爹,阿爹!您這是做啥?」俞承嗣懵了,說好的互相理解呢?
「你個小兔崽子!你知道這些年來你娘為你付出了多少嗎?就不說別的,科舉前,你得了疫病,光就這事兒你娘差點兒就急得沒了命!你還有良心嗎?你以為我真就認為你能考上舉人?不,我根本就不信!全家上下除了你娘以外,就沒一個相信。就你娘,她多信你啊,你說啥她都信,如今你出息了,翅膀硬了,不用再指著你娘了……你你你、你比秋娘還沒良心!白眼狼!!」
俞承嗣驚呆了。
生平頭一次啊,頭一次聽俞父一口氣說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