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之家能出一名文人挺稀奇,陸東承倒是讀得不錯,有望進一、二甲。
因為打仗,陸家死了太多人,以致於人丁日漸凋零,所以大房父兄並不希望其他家人再走這一條不歸路,故而全力栽培陸東承。
只是世事難料,就在陸東承赴考的前三個月,陸續傳來父兄的死訊,陸家軍三萬軍士群龍無首,皇帝下令陸家再派人遠赴邊關,代替戰死的陸家父子領軍。
本來應該是身強體壯的陸二叔上場,正值壯年的他會是最好的人選,兵部也屬意由他帶兵上陣。可陸二叔怕死,不想當陸家第三個殉國之人,於是故意從馬背上摔下來,傷了腿腳,把文人出身的侄子往前推。
陸老夫人在兒子與孫子之間抉擇,居然同意讓孫子去送死,讓陸東承披甲出征。
這一舉動令不少人垢病,可陸二叔腿傷了,確實不宜上路,逼得陸東承丟下才懷有身孕不過數月的妻子,連夜披上戰甲趕赴戰火正熾的沙場。
長房的成年男丁一不在,二房態度立時變得囂張,不時以言語刺激新寡的陸大嫂,還想貪了人家的嫁妝,忍無可忍的陸大嫂在給丈夫守了一年孝後,便帶著嫁妝和女兒回孃家,與陸家再無往來。
聽說沒多久陸大嫂就再嫁了,兩個女兒留在孃家,她把當初的嫁妝給了女兒一半當日後的陪嫁。
羅琉玉是從服侍的人口中問出這些情況,不然初來乍到的她兩眼一抹黑,哪曉得這陸家裡的彎彎繞繞,如今只能靠著這些旁敲側擊得來的訊息,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走。
以她身為檢察官多年的辦案經驗,不消幾日便摸清了府裡深淺,也曉得陳婉孃的身世與在府中的地位。
只是,看過無恥的,沒想到還有更不要臉的。
陸東承在戰場上中槍落馬,儘管他的屍首仍未找到,但大約凶多吉少,皇上感念陸家大房一家三口為國犧牲,便追封他為虎威將軍。
原本這個封號是要傳給陸東承之子陸錦年,但陸二叔以侄孫年幼,難以擔當將軍府重任為由,接了旨後,宣稱在侄孫成年之前,將軍府由他這叔公代管。
陸二叔嘴上說得好聽,但虎威將軍府的牌匾剛一掛上,他就立即翻臉不認人,厚顏無恥地汙衊陳婉娘偷人,指稱這些年陸東承都在前線打仗,她三歲大的女兒分明是奸生子。
如果是原主可能就認命了,因為她早沒了孃家,丈夫一死更失去依靠,面對凶神惡煞似的陸二叔,以及言語惡毒的陸二嬸,恐怕唯有一死了之,以表清白。
陸二叔以家主名義寫下休書,要將陳婉娘休棄,讓她淨身出戶,二房早先已經貪下她名下的許多陪嫁,這一次更是要悉數佔為己有,同時也把她的賠錢貨女兒一併掃地出門。至於小侄孫,五歲的孩子能懂什麼事,過個一年半載把人弄死了,陸家的一切就會全落到二房的手中。
可惜,無論陸二叔的算盤打得再響,他碰上的卻不是懦弱的陳婉娘,而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羅琉玉,那封休書被她當場撕個粉碎。
雖然她沒有陳婉孃的過往記憶,但就她打探到的內情,女兒確實是陸家骨肉。
四年前,陸東承曾回京一趟,除了探望出生不滿周歲的兒子,還為父兄辦了一場水陸法會,為時七天,前後耽擱了十日,期間小夫妻有同房,陸東承走後月餘,陳婉娘便發現有了身孕。
她沒見過陸東承,但聽說女兒神似其父。
陳婉娘剛懷孕那幾個月,陸二叔也曾以此為由想將她趕出去,但陳婉娘咬牙苦撐,不讓他得逞,挺著大肚子直到生產,孩子一出生,大家就啞口無言了,因為孩子與陸東承實在太像,讓人無法再潑髒水,陸二叔才恨恨作罷。
沒想到此時他又重提此事,以為陳婉娘再無靠山,只有任他擺布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