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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老四海真想告訴他,這玩意兒只花了一百五,但他擔心老頭子當場吐了血,最終也沒敢說出真相來。老四海清楚,在古玩界,自己的幸運遭遇叫做撿漏,小販的糊塗叫打眼。本以為弄了個假玩意卻換成了真的,這叫弄拙成巧,怎麼想都是美滋滋的。

一切手續都辦好了,老四海揣著一刀平五千和鑑定證書,哼著小調回賓館了。

路上,老四海覺得每個路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快到賓館時他忽然想起,自己當年回家奔喪時,在長途車上有個老頭曾經說過:“小夥子,好好混,這就是好運的開始。”

十幾年了,這句話終於應驗了。

我們的阿波丸(1)

西安是一條時空隧道,在這裡五百年的歷史只是一條小衚衕的變遷,千年的滄桑不過是街道名稱的轉換。

老四海在西安整整逗留了一個星期,除了那枚一刀平五千之外,便再無收穫了,好在老四海並不缺錢花,也不指望天上總是掉下餡餅來。

古玩市場是不敢再去了。是啊,萬一小販明白了真相,保證會與他拼命的。老四海便轉向南城區,在碑林、鐘鼓樓附近體察民情,探古尋幽。

有一次他竟然轉悠到未央區,在漢武帝未央宮的遺址上睡了一夜。雖然第二天感冒了,但老四海卻在夢中與漢宮的苗條美女們纏綿了一夜。

西安的生活充滿了悠閒自得,老四海既感受不到香港迴歸的歇斯底里,也察覺不出亞洲金融危機絲毫的不良影響。對於普通西安人來說,這些重大事件都是天上的變故,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之間的荒誕遊戲。人們依舊在遛鳥、吃泡饃、下象棋、琢磨著鄰家的婆姨們。老四海曾經設想過,將來如果真的做了海外華人的話,回國後就把家安在西安,如果再能找個西安老婆,那就太完美了。當然這都是夢想,是後話,他現在的任務是把老家的事儘快打點清楚,然後儘快地跑到越南去。但這一切都需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去實現,手裡沒有個幾百萬是去不成東南亞的。

西安也是個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城市,老四海的腦子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思考,他在思考未來的方向,思考新的射鵰方案。

老四海認為,騙局如股市,基本面是不能事先計劃的,投資者只能在技術面上做文章。但對基本面一定要有深刻的認識,否則基本面跳了水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把這個概念引申到其他領域,那就是騙什麼人最安全,騙什麼人最容易,騙什麼人最有成就感的問題。這就是老四海一直成功的經驗,戰術上要蔑視對手,戰略上要重視對手,事事與他人相悖,則事半功倍。

其實西安也有不少值得下手的專案,比如老四海曾經想過要把大雁塔賣給廣東的暴發戶,或者把鐘鼓樓出租給某夜總會。但一來老四海的作案動機並不迫切。二來他是個理想主義者,同樣的手法一般不使用第二次。出賣或出租古蹟,基本上就是出賣爛尾樓的盜版,沒什麼意思,他也沒那個興趣。當然老四海還有第三個原因,他心裡清楚,自己在海口落海的原因是那事玩兒得是太懸了,險一些就踏上了黃泉路。他琢磨著,坑騙黑老大固然風光無限,但這些傢伙大多心毒手狠,爪牙鋒利。是啊,射鵰雖然光彩,但危險性太高了,兔子急了還能咬人呢,雕急了同樣會抓走你的孩子。要是能射只烏鴉或者野雞,那就太好了,肉質肥美,而且還傷不著人,兩全其美!這是老四海第一次考慮射雞的問題,他已經三十二歲了,這個年齡正是怕死的開始。

碑林博物館的周圍有許多象棋攤兒,有些攤位是江湖騙子擺設的騙錢殘棋,也有不少捉對兒撕殺的棋迷。老四海閒著沒事,經常去觀摩,偶爾還會支應幾招兒。雖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但中國的君子幾十年前就滅絕了。

有一天老四海終於碰上高手了,那是個留著山羊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