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太子還小,心性尚未穩定,如果讓他受了張鯨這樣的小人的影響的話,那後果簡直是不可設想的。高拱一邊想著,一邊在心中已然是打定了主意,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他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讓張鯨這個閹豎從太子殿下的身邊滾開。
當然,這些都還是以後要想的事情,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陸準跟他提出的顧慮的事情了。
雖然高拱剛愎自用,恃才傲物,很多時候都是目空一切,目中無人的。但他還是知道,別說他現在僅僅就是以草民之身教導太子,便算是他曾經入閣為相的時候,也不能說調動軍隊到哪裡就調動軍隊到哪裡。
私自調動軍隊,在任何朝代都是謀反的大罪。高拱不傻,他當然知道陸準在顧慮什麼。
孝陵衛進城找人,這根本就不現實。別說孝陵衛不能親自調進城中。就算調進來了,以他們對於南都城的生疏程度來看,還不如派個老百姓去找利索呢!
想了想,高拱頓時有了主意,&ldo;陸準,你拿我的名帖,馬上去一趟應天府衙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應天府尹。跟他說,就說是老夫的意思,讓他馬上派出三班衙役,到街上去尋人。另外,你再去魏國公府上通個氣,讓他們也調動手中的兵力,全城尋找太子殿下的下落,一旦找到,不要輕易打草驚蛇。回來稟報老夫,老夫親自去請駕!&rdo;
&ldo;是,卑職這就去!&rdo;陸準答應一聲,轉身就要走,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ldo;你等等!&rdo;說話這人名叫陸樹德,表字與成,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曾任嚴州推官、尚寶卿、太常少卿等職,在太子駐蹕之前,他正在南都太僕寺做太僕卿,這一次也被委任為東宮講官,和恩師高拱一起教授太子。對於座師對事情急躁的處置方式,他不能認同,因此勸諫道:&ldo;恩師,學生以為,此事涉及天家顏面,還是不宜聲張的好。更何況,一旦事情搞大了,殿下真的在南都城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可謂是追悔而莫及啊!&rdo;
&ldo;哼,天家顏面?到底是顏面重要,還是安全重要?太子白龍魚服,輕入險地,萬一耽誤了尋找,有什麼不忍言說的事情發生,難道你能負責的了嗎?聽老夫的,你陸準,馬上去辦!&rdo;
&ldo;是,卑職告退。&rdo;陸準不再耽擱,逕自跑出門去,單腳踩上一側的馬鐙,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拌住馬鞍,猛地用力,飛身上了馬,揮鞭衝著應天府衙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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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整個南都城馬上就要開始雞飛狗跳、人心不安的時候,已經出來不短的時間了的小太子還在興致勃勃的在街上到處轉悠。昂揚的腦袋,再加上考究的穿著,走到哪裡身上都散發出一股子的貴氣。即便是在貴人頗多的南都城裡,也不禁惹人注目。
但小太子和他身後的張鯨以及另外一位宦官則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被其他人關注很久了,張鯨和宦官的目光始終盯在小太子的身上沒有動過,小太子的目光則流連在街頭新奇的玩具、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式各樣飄著香味兒的美食上面。
小太子一路走,一路看,一路不停地將各種商品在手中把玩。時不時地就要停下步子,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他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好玩的東西,玩心上來可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而正當他們走著的時候,街邊上一個麵攤旁,一個穿著應天府衙門衙役服飾的年輕人正對著他對面的府衙同僚抱怨著。
&ldo;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傳的瞎話,硬是說太子跑到咱南都城裡頭來了,你說這事兒,這邪門兒不邪門兒!太子是到過南都城啊,可連一天都沒待過,出城就奔著孝陵那邊去了。怎麼可能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南都城裡,還叫咱們去找,你說說這是不是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