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又陰又冷,雖值三月,但正德十五年冬季酷寒,以至開春都未見氣溫回升。
“哈切……”
一陣寒風襲來,不禁讓坐在一間農舍門檻上的長衫青年打了個噴嚏,爾後伸手緊了緊衣衫,雙眼卻是回首投向屋內。
徐陽很後悔,而且還是後悔到腸子都青了的那種……
為什麼……為什麼要手賤,我上山只是為了拾柴火的啊,為嘛要拾個人回來……
整整一天了,都不見有醒來的動跡,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孩子死在我家,那該如何是好?
難不成重生回到大明朝不足半月就要吃上人命官司?
遐想到此,徐陽不由將褲襠一緊,眉間挑出一股蛋蛋的憂傷……
操蛋啊……前世窮怕了,在走投無路的情形下,才奔上了盜墓這條不歸路,雖然知道刨墳總歸有報應的一天,卻也沒想到這報應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突然。
直到四十好幾了才勉強娶一比他年長十歲的三婚老婆,正要洞房之際,竟是意外的踩到了電線,借屍還魂回到了大明朝。
人生就像一柄雙刃劍,有喜有憂……
幸運的是,欠隔壁劉老頭的三千塊錢終於不用還了,賴了三年,總算是賴掉了。
悲催的是,透過這世軀體的記憶,徐陽得知自己是一清二白,乾淨利索。
用前世的話來理解,就是死爹死娘,家裡就只剩下我這根獨苗,並且還是窮困潦倒,苟延殘喘的那種。
“送走!打死也要送走!自個兒都養不活還去養這拖油瓶……”
徐陽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偉大,捨生取義這四個字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畢竟大明朝也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沒有足夠的糧食,誰會閒的蛋疼去包/養十四五歲的騷年。
徐陽望了眼天色,見山頭已經犯渾,說明離夜幕不遠了,過後就趕緊在心底謀劃起來。
要不……乘著夜色,再轉身將那小子扔回山裡?權當沒接觸這小子?任其自生自滅……
說實話,徐陽動心了,可要是事情敗露,這算不算見死不救,反遭蓄意謀殺?
徐陽又膽怯了,性命要緊,可多個人多張嘴,他真心不想再給這拖油瓶餵飯了,那都是我的糧食啊,我的血汗啊!
折轉再三,徐陽還是沒有拿定主意,但總而言之這小子是一定要送走的。
“罷了,就再讓他借宿一宿吧,誰讓我手賤呢。”
徐陽看著雙手,無奈的嘆了口氣,就起身跨進了門檻,一切都等明日族長定奪吧。
……,……
徐莊的位置雖然偏僻,但是青山綠水,空谷柔情,將一切勾勒的都是極其美好,在無形之中已經突秀出來了一股欣欣向榮之氣,但陡然間,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打破了徐莊的寧靜。
“我的銀子啊,蒼天啊,招賊進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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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徐陽第五次從昏死中醒來……
泛著朦朧的雙眼,看著坐在床邊的中年,正是隔壁的三叔徐朗。
忽然,一隻顫抖的手掌捏住了徐朗的手臂,語氣中帶著期盼問道:“三叔,我的二兩銀子還在麼?”
徐朗神色複雜的盯著徐陽,沉默了,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也是徐陽第五次開口問道了,然而前四次都是因為知道了結果,並再次瞬間昏死過去。
徐陽見三叔臉色默然,就知道殘酷的事實並不是夢,這一刻他感覺心在滴血,鼻腔跟咽喉在窒息,那可是二兩銀子啊,我的全部家當啊。
徐陽禿廢的望著房梁,想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前世農夫與蛇的寓言故事竟然上演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