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女把人員分成四組,第一組一個戰士和單女自己,利用複雜的地形,正面阻擊敵人;第二、三組分別為一名戰士,憑藉黎明前短暫的黑暗,從兩側包抄敵人;第四組是施黛和兩名戰士押著俘虜迅速後撤。
“咚咚咚”敵人大概是用衝鋒槍彈匣敲著鋼盔,開始向我軍喊話:“NOPSUNGRHONGGIET。”
“CHUNGTOVRHOANHORGTUHING。”
“敵人在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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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女問身邊的施黛。
施黛說他們要我們放下武器投降。
“你們和俘虜快撤下去!”
兩名戰士接受任務後服從命令走了。施黛揮舞著手槍,挽著衣袖,死活不走,要露一下槍法。她曾奪過軍校手槍射擊比賽總分第二名,是有名的女神槍手。她不能錯過這個射擊實靶的好機會,再說她也不能丟下單女獨自逃生,她和單女之間,雖然沒有明確那層關係,但是彼此都瞭解對方對自己的感情,如今到了生死關頭,她哪能撇下他不管。再說,當時憑她的身體,讓她走,她也未必能走多遠,留下來,就多一份力量。
“服從命令,給我撤!”
單女朝她吼叫著,口氣沉悶得像老虎。
“不撤,就是不撤!”
施黛固執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她五歲的時候,男孩都不敢從二樓往下跳,她卻敢。
“不服從命令,打完仗,你建議組織處分我好了,處分我也不怕。”
單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神情,彷彿想給她一槍才解恨似的。
敵人開始進攻了。
急風驟雨般的子彈,像鐵掃帚橫掃過來,亂飛的彈頭,碰在岩石上,閃著火星,冒著青煙,火藥味直往鼻孔裡鑽,眼淚一個勁地往外流。
敵人亂打了一陣子,不見我們還擊,停下來哇啦哇啦地罵開了。一會兒,四個敵人貓著腰,躲躲閃閃地搜尋下來,三十米,二十米,十八米……單女的冷靜反而使施黛驚慌。她用腳輕輕地踢了他一下,他側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兇得很。
她神經受不了,怕自己會跳起來大喊大叫,蘇聯電影《這裡的黎明靜悄悄》裡女戰士康梅麗珂娃就是這樣被德國鬼子打死的。
敵人還在靠近……
施黛扣動了手槍扳機,接連兩槍,就撂倒了走在頭裡的兩名越軍士兵,並且都擊中頭部。就在施黛槍響的同一時刻,剩下的兩個敵人,也全部報銷。我方從兩側迂圍上去的戰士,也用衝鋒槍打響了。敵人三面受敵,在高聳的亂石間和茂密的樹林裡,跟我方打起了游擊戰。
十五分鐘後,天亮了。槍聲也平息了下來。施黛小心翼翼地爬上敵人據守過的陣地時,只見亂石、草叢裡,除了敵我雙方的屍體,再也沒有一個活的,單女也不見了。烏鴉像弔喪似的,在樹上一個勁地叫,淒厲厲的聲音比炸彈還可怕。
施黛從一名犧牲的戰士身上揀起一支衝鋒槍和僅有的一梭子彈,拖著疲憊的身子,朝山下移動,該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會兒了。她不敢走大路,於是鑽進了森林。
這是一片頗有年代的原始林帶,層次和色彩極為分明,與天際相連的是巨柏、銀杉、橡樹,青綠蔚藍,長天一色;中間有芭蕉、紫滕、攀枝花。攀枝花又名英雄樹,樹姿巍峨,枝幹挺拔,每根細長的枝條上都綴滿瑰麗的花朵。花紅如火,芯黃如焰。地上是戰士們都稱它為老山蘭的一種花,香味浸漫了整個森林。要不是戰爭,這裡準是古典而恬靜的樂園,比自然派畫家莫奈筆下的《野山》美多了。
然而,最容易讓人迷路的也是森林。
施黛休息片刻後,躲躲藏藏了一整天,還在這個像樹林裡兜圈。當她認出那棵被雷電燒焦了的大橡樹時,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