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至範府。訊息靈通的範府諸人早就知道自家大少爺在殿前奪了大大的光彩,扇了莊墨韓大大一個耳光,闔府上下與有榮焉。近侍興高采烈地將他背下馬車。柳氏親自開道,將他送入臥房之中,然後親自下廚去煮醒酒湯。範若若擔心丫環不夠細心,小心地擰著毛巾,沾溼著他有些乾的嘴唇。
被吵醒的範思轍揉著發酸的眼睛,又嫉妒又佩服地看著醉到人事不省的兄長。司南伯範建在書房裡執筆微笑,老懷安慰的模樣,連不通文墨的下人都能在老爺臉上看懂這四個字,他心想給陛下的摺子裡,應該寫些什麼好呢?估計陛下應該不會奇怪發生在範閒身上的事情才對,畢竟是天脈者的孩子啊。
夜漸漸深了,興奮了一陣之後,大家漸漸散開,不敢打擾範閒醉夢,此時他卻猛地睜開雙眼,對守在床邊的妹妹說道:“腰帶裡,淡青色的丸子。”
若若見他醒了,不及問話,趕緊走過去從腰帶裡摸出那粒藥丸,小心喂他吞服下去。
範閒閉目良久,緩緩運著真氣,發現這粒解酒的藥丸果然有奇效,胸腋間已經沒有了絲毫難受,大腦裡也沒有一絲醉意。當然,他不是真醉,不然先前殿上“朗誦“的時候,如果一不留神將那些詩的原作者都原樣唸了出來,那才真是精彩。
“我擔心半夜會不會有人來看我,畢竟我現在的狀態應該是酒醉不醒。”範閒一邊在妹妹的幫助下穿著夜行衣,一邊皺眉想著,他的雙眼一片清明,其實先前在宮中本就沒有醉到那般厲害。
“應該不會,我吩咐過了,我今天夜裡親自照顧你。”範若若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不免有些擔心。
“柳氏……”範閒皺眉道:“會不會來照顧我?”
“我在這兒看著,應該不會有人進來。”範若若擔憂地看著他的雙眼,低聲說道:“不過哥哥最好快些。”
範閒摸了摸靴底的匕首,髮間的三枚細針,還有腰間的藥丸,確認裝備齊全了,點了點頭:“我會盡快。”
從府後繞到準備大婚的宅子裡,他此時已經穿好了夜行衣,在黑夜的掩護下極難被人發現,只有動起來的時候,身體快速移動所帶來的黑光流動,才會生出一些鬼魅的感覺。從準備好的院牆下鑽了出去,那處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裡。
範閒露在黑巾外的雙眉微微皺了一下,京中雖然沒有宵禁,但是夜裡街上的管理依然森嚴,巡城司在牛欄街事件之後被整頓得極慘,所以現在戒備得格外認真。所以他臨時放棄了用馬車代步的想法,人形一抖,真氣運至全身,馬上加速了起來,消失在了京都的黑夜之中。
範府離皇官並不遠,不多時,範閒已經摸到了皇城根西面的腳下,那是宮中雜役與內城交接的地方,平時倒是有些熱鬧,只是如今已經入夜了,也變得安靜了起來。藉著矮樹的掩護,他半低著身子,躥到了玉帶河的旁邊,左手勾住河畔的石欄,整個人像只樹袋熊一般往前挪去。
前方的燈光有些亮,但河裡卻顯得很黑暗。範閒不敢大意。仗著自己體內源源不絕的霸道真氣,半閉著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繞過了兩道拱橋。來到了皇宮一側的幽靜樹林。範閒略微放鬆了一些。張嘴有些急促地呼吸了兩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己經漸漸亢奮起採,似乎這種危險的活動,讓自己非常享受。
這處樹林旁的宮牆足足有五丈高,牆面光滑無比,根本沒有一絲可以著力處。天下的武道強者,也沒有辦法一躍而過,當然,對於已經晉入宗師級的那廖廖數人來說,這道高牆究竟能不能起作用,還有待於實踐的檢驗。
範閒不是四大宗師之一,但他有些別的法子,眼前硃紅色的牆皮在黑夜裡顯得有些藍沁沁的感覺,他像個影子一般貼著地從樹林裡掠到牆邊,找到一個宮燈照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