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前廳,與那些前來慰問的文官們打了個招呼,林若甫面色有些頹然地走進內宅,官員們知道宰相大人心情低落,不便打擾,所以紛紛告辭,只有幾個有緊急公務的官員手足無措地等著。林若甫似乎想起了他們,走了回來,問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強打著精神處理完手頭這些事情,才無力地揮揮手讓他們走了。這些官員離開相府的時候,又是自責又是感佩莫名,宰相遇此慘禍,竟然還能以公事為先,實在是不世出的國之砥柱。
來到內宅,進入書房後,林若甫坐在桌上,長久不發一語。
“大人,此時與東宮翻臉,似乎不大合適。”宰相最親近的朋友,也是最私密的謀士,袁宏道給他端了一杯茶,袁宏道今天穿著一件素服,他看著林若甫強打著精神,不由心頭一黯,說道:“先不說這些了,大人先去歇息吧。”
林若甫搖了搖頭,皺紋裡滿是濃濃的憂愁,輕聲說道:“事已至此,為了這滿府子侄,還有林氏族人,我總要籌劃個路數。”
第二卷在京都第六十五章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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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皺皺眉頭,又聽著宰相柔聲說道:“我在朝中太久,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膝下二子一女,原本指望著拱兒能夠成器,不料卻遭此橫禍,如今便只有大寶和晨兒……總得為他們安排一下才妥當。”
袁宏道再次皺眉:“只是如此轉變,似乎來的劇烈了一些。”
林若甫的眼光忽然溫柔了起來:“身為人父,不需要太過惜身。若說奪嫡之事,陛下正當壯年,只怕到時候你我早就死了,何必操心那麼多。”他接著問道。
“確認是四顧劍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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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點了點頭:“是的。”
林若甫深吸了一口冷氣:“有時候發現手中的權力並不能換來什麼……但既然范家和監察院暗中通了這麼多年氣,我想,如果加上老夫,他們應該也不會拒絕。”
袁宏道微笑道:“範侍郎依著與陛下情份,一力促成這門婚事,想來是對老大人早有所盼。”
林若甫微笑道:“過些日子,我要親眼看著那個叫範閒的,看他究竟配不配得上我的女兒。”
袁宏道又道:“那長公主那邊……”
明明知道宰相的二兒子非正常死亡,與長公主的計劃有不可推脫的關係,所以哀宏道很小心翼翼地提到了她的名字。
“李雲睿讓吳伯安籌措第一決的暗殺,乃是一舉三得之計,殺死範閒,她可以重奪內庫之權。說動拱兒,她可以此為繩,將我相府牢牢捆在她的身上。只是她沒有想到,範閒並不是這麼好殺,而吳伯安這個賤狗,卻和我那孩兒……死了。”林若甫眼中暴出兩道寒芒:“不過她依然還有最緊要的一環,便是她算準了陛下的心思,當初就算程巨樹一行人能逃出京都,只怕也會被她假傳我的命令,讓方休在滄州殺死。以此坐實北齊殺人。”
袁宏道皺眉道:“原來,長公主是猜準了陛下想要大動刀兵。”
林若甫搖搖頭:“陛下當年北伐,未競全功,一直耿耿於懷,長公主如今送給他如此好的一個藉口。就算陛下不喜她自作主張,也要承她這分情。只不過當年和約之事太過複雜、陛下這次頂多也就是奪幾個小國。給北齊一點顏色看看。”
袁宏道嘆息道:“長公主智計驚人,實在是難以對付。”
林若甫緩緩閉上眼睛,說道:“我從未想過對付她……留給晚輩們去做吧。”
“是,大人。”
正此時,書房外面傳來一陣吵鬧,值此深夜不知是何人竟敢如此喧譁,但看宰相與袁宏道的神情,明顯知道外面是誰。門被推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大胖子走了進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