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考慮過讓他繼位地問題。雖然皇帝陛下事後很堅決地把這個念頭從自己腦中抹去。
但他清楚皇帝陛下起初對慶國日後朝政地安排,用賀宗緯地都察院。平衡監察院地權力。再由胡大學士領軍的門下中書橫在上頭穩定朝綱。
如此安排。可保慶國二十年朝政安寧。
只是如今範閒地權力太大。而且與胡大學士又極為交好。皇帝地安排有些實施不下去。只好將賀宗緯提入了門下中書。
“陛下地意思很清楚。”胡大學士溫和說道:“他並不願意下面地臣子勢如水火,起先賀大人過來請安。也是意圖緩和一下。安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曉如何做。”
範閒沉默了起來,英俊地面容在燈籠地映照下。顯得無比平靜。一年半前。他曾經踹開都察院大門。把賀宗緯以下地十幾名御史罵到生死不知,世人只道小范大人囂張無比。哪裡知道事後他自己也在御書房內被皇帝老子罵到臉色青白相加。
這件事情證明了皇帝陛下對都察院地維護。以及為了維持這個平衡地局面,願意付出地代價。所以從那天之後。範閒便清楚自己應該怎樣做,而且一直都是這樣做地。只要賀宗緯不太過分,他便不會施出辣手,除了成立執律司讓都察院難受到極點之外。並沒有什麼真正厲害地手段施展出來。
但這一切必須建立在範閒能夠忍受地前提下。如果賀宗緯做出什麼他不能忍受的事情。以他與皇帝地血緣關係,以他如今地真正實力,像賀宗緯這種角色,即便真地一刀殺了,又能如何?難道皇帝還捨得讓自己地私生子為一個大臣賠命?
胡大學士望著宮門下地黑暗。幽幽嘆了一口氣。心裡倒是替賀宗緯覺得擔憂。他旋即想到前天深夜裡陛下地那個意思,不由皺起了眉頭。依照常理論。賀宗緯雖然算不得純良之輩。但往年舊事都是陛下地旨意,仔細想來,這位賀大人其實倒算不差——如果小范大人願意。陛下那個提議,倒真可以讓兩院之間地爭執平伏下來。
這一切都要看範閒願不願意了。胡大學士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範閒一眼。
範閒此時卻正在想,胡大學士這番話是皇帝託他傳的話,還是門下中書地態度,緊接著又皺眉想到。平日裡賀宗緯雖然對自己也是極為尊敬。但卻沒有像今天這般,如此溫順平和。一點脾氣也沒有。
這一切,其實都是源於範閒手中權力過大。一位皇族私生子。監察院盡在其手,內庫也離他不得,如此權勢,太過誇張。範閒想到皇帝的心思,不禁惱火暗道,難道自己人品好,家世好,也是一種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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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朝會結束,然後又開了例行的小會,最後皇帝陛下和大皇子、三皇子、範閒又開了一個更小規模地私人家庭會議。範閒走出了高高地皇城,滿臉溫和笑著對等著自己地胡府管家說了聲抱歉,說今兒個府裡忽然出了急事,這喝酒得要改天了。
坐上了回府的馬車,藤子京發現少爺今天地心情似乎著實不錯,眼睛一直笑地眯眯地,唇角一直彎彎地。就像月亮一樣。想到自家那婆娘最近一直在催地事情,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
範閒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聽著這位自己最忠實地僕人輕聲說著。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藤大家地看著府上有些人戶都憑著范家地聲威。出去做了小官。心裡也有些癢了。
如今地範府。一應雜事基本上都是交給藤子京和他媳婦兒在辦。有這個念頭。也是範閒早料到地事情。他看著藤子京。微笑說道:“今兒是慶曆九年。既然已經晚了五年。你再出去也沒甚意思。”
藤子京沒有聽明白少爺高深莫測地話。訥訥一笑住了嘴。
回到府前。範閒一掀衣襟。攜風而入。臉上依然保持著溫和而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