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今兒一早讓人從屋裡抬出來了,說是要送到崔家去。”
“抬?為什麼要抬?”謝櫻櫻愣愣問道。
春菱眼淚又流了出來,哭道:“我聽人說玉蟬已經昏過去了,身上都是鞭痕,手指也折斷了。”
謝櫻櫻這才驚醒過來,瘋了一般往門外衝,她以為她可以追上玉蟬,她可以把玉蟬帶回來,可是現在已經中午了啊,玉蟬早已經送進崔家了啊。
可是她不管,只逢人便問玉蟬往哪裡走了,然後便不停地跑,當真是瘋了一般。她沒有穿襖袍,鞋子也跑丟了一隻,可是她卻像不知道冷似的。
她從送走玉蟬的偏門跑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最後終於是跑不動了,雙手扒著牆喘息,她停了一會兒便又要跑,卻被趕來的趙媽媽抱住了。
謝櫻櫻拼命地掙,可是哪裡掙得過,最後終於掙不動了,在趙媽媽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讓我去啊,讓我去把玉蟬帶回來啊!”
趙媽媽拼命抱住謝櫻櫻,道:“小姐去了也沒有用啊,玉蟬已經成了崔二郎的人怎麼能要得回來,小姐這樣去了不是白費了玉蟬的犧牲麼!”
謝櫻櫻聽了趙媽媽的話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她說的沒有錯,即便自己去了能幹什麼呢,能救玉蟬麼?能麼?這樣想著,她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冰,“哇”地一口嘔出許多鮮血來。
“啊啊啊!啊啊啊!”謝櫻櫻一邊嘔血還一邊叫,又拼命用頭去撞牆,似乎這樣能讓她好受一些。
“小姐莫要如此,快些養好身子才是啊。”春菱此時也趕來了,把手中的襖袍給謝櫻櫻披上。
謝櫻櫻形容慘淡:“養好了身子又能如何呢。”
春菱見她如此,心中十分難受,把玉蟬離開前說的話告訴了她,又勸道:“玉蟬說來世輪迴還要遇上小姐,還要陪著小姐在這世上走一遭。”
謝櫻櫻心灰意冷,跪在地上喃喃道:“遇見我有什麼好,下輩子離我遠遠的才好。”
她在雪裡跪了許久,才扶著牆站起身來,又扶著牆往謝家走,她經過的路上綻放出星星點點血紅的花朵,那樣的刺目,而妖豔。
街角停著一輛馬車,馬車裡坐著王家九郎,可是王家九郎沒敢掀開簾子看謝櫻櫻一眼,他一眼也沒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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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櫻櫻心灰意冷,藥食供給又不及時,這一病便是半個多月,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她昏昏沉沉,午夜夢迴總是能看見玉蟬八|九歲的樣子,她扎著兩個小髻站在別院的櫻桃樹下,叫她:小姐快看,院子裡的櫻桃花開了呢!
這幾日,謝櫻櫻終於好了一些,只是卻一天一天的不說話,有時她倚在門邊看院子裡開得正盛的兩株紅梅,一看便是一下午的工夫。
謝家的下人都說玉蟬貪圖富貴,冒名頂替爬上了崔書彥的床,當真是不知廉恥的賤|蹄子,也難怪崔書彥要喚她賤兒。謝櫻櫻聽了只覺心如刀絞,一絞再絞。
這日崔氏讓人送了一身白衣給謝櫻櫻,又裝模作樣地詢問了謝櫻櫻的病情,謝櫻櫻只是笑,笑得悽清狠戾,那來傳話的下人只覺可怕,哪裡敢多說話,跑著出了鎖香院。
趙媽媽嘆了口氣,問:“小姐可是要沐浴更衣?”
謝櫻櫻靜默了一會兒,垂了眼睛:“躲不過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晚些時候,謝櫻櫻知道今日來謝府做客的貴人是平陽王,二十年前平北疆,定南亂的勇將,只是二十年的聲色犬馬將他眼中的殺氣變成了戾氣和情|欲,把他一身的武功變成了肚子裡的油水。
謝櫻櫻被人帶著向平陽王敬了一杯酒,四十多歲的男人很滿意,他一向不喜歡英武的婦人,最愛那柔弱妖嬈的小姑子,謝櫻櫻正合他的意。
謝華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