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櫻櫻面色凜然,無絲毫的羞赧退縮,直是讓王元昭不自覺放開了鉗制她的手。謝櫻櫻整理了一下衣衫,昂然抬首道:“王家九郎風流無雙,世無二出,便是天上仙子下凡塵,怕是也配不上九郎的,既然仙子都配不上九郎,謝氏櫻櫻不過一介俗女,又如何得配。只是九郎之情重於天下所有庸碌匹夫,櫻櫻雖然配不上,卻此生再也難得這樣一個有情的兒郎,所以是無論如何都不肯錯過的。”
她一頓,抬頭掃過去,目若冰刀看著那些所謂才俊,道:“這本是櫻櫻自己情不自禁,九郎不過重情,你們嘲笑九郎重情,只因為你們各個都是庸碌薄情無義之輩!天下英才若說的是你們這等人,只怕豬狗禽獸也都成了聖賢!”
謝櫻櫻罵得甚是犀利,那幫人本是盲目附和,哪裡料到謝櫻櫻竟然是能說會道之輩,直說得他們理虧詞窮無地自容。
王元昭一時也愣住,他以為這謝櫻櫻不過是庶女,又未曾習武,更未見過什麼世面,遇見了這等場面只怕是要被羞辱得哭泣不休的,誰知竟然把他們一行人堵得沒有話說了,心中是頗有些驚奇的。崔書彥面色發青,他眼中已然不是似笑非笑的神色了,那全然是凜冽的殺氣。
此時謝櫻櫻有些後悔了,她剛才是罵得過癮了,可是此時要如何處置?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她又是王夢惜的未婚妻,想來這些人是不會當場擊殺她的,可是以後怕是不會善了了。
“啪啪啪。”
這三聲擊掌來得突兀,竟然是絲毫不介意別人目光的灑脫超然。
只見一隻潔白似雪的雲靴從三樓邁了下來,然後是另一隻雲靴,依舊似雪,甚至比那雪還要乾淨潔白。這個人緩步下了樓梯,竟然連身上所著的衣裳都是潔白如雪的,他並未戴巾冠,只是髮尾用一雪色綴犀角的絲絛束了,怎一個灑脫落拓了得。
若說此人的面貌,倒也並不如何出眾,只是他的眸子極黑,黑卻又不亮,帶著一抹淡然,眼角又有幾絲細紋,添了幾絲厭世與傲然。
他一步一步下了樓,足下如同踩在平靜的水面,發出一道道波紋來,這波紋驚醒了樓下眾人,王元昭痴痴開口:“閣下……可是是喻雪先生?”
那男子卻並不理會王元昭,隻立在謝櫻櫻面前,眼角含笑:“謝六小姐罵得甚好,甚妙,你若是不罵,我也要讓人來把這些汙濁之人趕出去的。”
事出突然,謝櫻櫻哪裡知道眼前這人是哪裡來的,但聽他如此說,想來倒是不怕王崔二人的,應該是有些門路的,於是順著那男子的話道:“我原也以為歸元大陸第一樓是天下第一清雅的地方,誰知卻是這等汙濁不堪之人也可進入的,想來是浪得虛名。”
謝櫻櫻說得不客氣,那男子卻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樣子。她不知的是,眼前這男子正是門生無數,天下君王都欲收入彀中的喻雪先生,而這喻雪先生正是這濁清樓的樓主。
這宴中有一青年,多年以前曾經遠遠看見過喻雪一眼,於是將喻雪模樣牢記心中,此刻激動非常,當下整理了衣衫遠遠便躬身敬拜,待走到離喻雪三步之處時又是一拜,朗聲道:“小生胡鶴旭拜見先生,小生仰慕先生多時,今日終於是見到先生了。”
這胡鶴旭甚是恭敬,頭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喻雪先生卻是一眼也沒看他,只轉身對身後站著的濁清樓管事道:“子崖呀,我不過離開了半年,你怎麼什麼齷齪不堪的東西都往樓裡放?改天我豈不是要把樓燒成灰才能弄乾淨?”
那名喚子崖的年輕男子面不改色:“子崖錯了,子崖最近眼睛不好,以後再也不敢了。”
那前來拜見的胡鶴旭哪裡料到會遭到如此對待,當下臉是又白又紅的,看得謝櫻櫻甚是解氣。卻又聽那名喚子崖的男子道:“來人,把屋裡這些骯髒的東西都給掃出去,他們碰過的做過的杯盞竹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