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擺手止住她:“巧兒,別說了。都過去了。哎,你哥哥信上還說了什麼?”
“他說他就要提幹了,材料都報上去了。小俊,提幹就是當幹部,吃國家糧是不是?”
看樣子,這小丫頭是真把我當成什麼都知道的大能人了,一點不在意我比她小了五歲。
“對。 經緯哥是全師的大比武亞軍,只要材料報上去,提幹是肯定的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是堂堂正正的軍官了。恭喜你啊,巧兒。”
梁巧興奮得小臉通紅,羞澀地道:“那敢情好。要不,你幫我給他回封信好不?”
“你自己不會回信?”
“你知道的,我只讀過小學呢……”
我笑道:“至少你已經小學畢業了,我才上二年級呢。”
梁巧怔住了,好像才剛想起這個問題。
眼見得一個含羞帶嬌的小美人很不好意思地搓弄著衣袂,我就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惡趣味。人家那是真把你當成個人物才相求的。
再說這些日子我在梁巧面前的表現,哪有半點小屁孩的模樣?
“這樣吧,你把信給我看看,好不?”
“嗯!”
梁巧使勁點頭,高興得不得了。
信疊得整整齊齊,可見在梁巧心目中的分量。這信是寫給梁國成的,估計梁巧去醫院看望老爹的時候,順手帶了回來。
梁經緯的字寫得不算漂亮,但很有力道,用一句老套的話來形容就是鐵劃銀鉤,力透紙背,頗有軍人的氣勢。一個獲得全師大比武亞軍的猛士,設或寫一手漂亮的瘦金小楷,也委實讓人心裡彆扭。
梁經緯在信裡說了自己即將提幹的事情,卻並未透出任何驕傲的意思。這一點令我好感陡增——是個實在人。更多的是表示對梁國成的關心和對家裡境況的憂慮。有一整段是專門感謝的話,除了說要好好感謝縣裡的領導,感謝“國強叔”,還特意提到了“柳主任的小孩”。大約梁國成盜採事件告一段落之後,梁科長曾給他打過電話,對整個過程比較瞭解。
信中說到他會在部隊好好幹,叫梁國成不必擔憂,所欠的債都由他來還。已經委屈了大妹,千萬不能再委屈了小妹。
看得出來,他對這兩個妹妹很是關心。
“巧兒,經緯哥叫你再回去讀書呢。學費他會負擔。”
“我不。”
梁巧微微搖頭,語氣雖輕,卻異常堅決。
我徵詢地望著她。
“家裡負擔那麼重,也不能指著我哥一個人。日後還要娶嫂子呢。”
我點頭稱是。這個問題已經和她討論過一次,沒必要再討論了。
“你有紙筆嗎?我給你寫個回信吧。”
“有呢,我買好了。”
梁巧高高興興拿出新買的信紙和鋼筆,小心清理了一下桌面,在我面前講信紙鋪開來,又擰開鋼筆的筆帽,放到我手邊。自自然然透出她辦事的細緻來。
回信是以我的名義寫的,主要是告訴他梁巧在利民維修部的情況。為了符合我二年級小學生的身份,信寫得很直白,沒有過多的客套寒暄。只是叫他放心,梁巧在這裡很好。又告訴他,如果願意,回信可以直接寄到縣革委,由我代轉,會比較方便一些,也比較快捷。
當時的郵政網路,遠不如後世方便快捷,一封信從部隊跑到縣裡,大約需要七天,如果要寄到楓樹大隊梁國成手頭,怕是半個月都不止。
短短一頁半紙的信,幾百個字,梁巧看了又看,寶貝得什麼似的,良久才念念不捨地裝入信封。
我寫好封皮,笑道:“快去寄信吧,我還要趕工呢。”
“哎。”
梁巧很乖巧地答應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