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溢的包子?他可還惦念痴痴守在店裡盼望著他歸來的她?
她捂著小臉,無聲地掉下淚。
京城裡擠滿了應試的舉子,鬧烘烘得像到了菜市裡,幾乎每家客棧都被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而來的考生給佔據了。
一時間,有得遇故友而快活慶祝的,有一言不合鬥嘴對罵的,還有那等窮酸的書生不甘餐餐吃饅頭酸菜,嘴巴淡得出鳥來,便四處找人打秋風。
還有呼朋飲伴就在那兒拇戰、聯句,輸的大飲三杯,說好聽是尋風雅,其實是想拚酒。
實秋靜靜地坐在角落的位子,啜飲著一杯狀元紅,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卻一點也引不起他的食慾。
他現在最想吃的,還是那雪白細嫩彈牙,內餡香潤鮮美的十里坡鮮肉大包。
誠如他現在最想看到的是那個笑臉殷勤,嬌媚率真的小女人,而不是這堆他怎麼看怎麼討厭的文弱蒼白書生。
若不是龜縮在房裡啃書,連出去曬曬陽光都沒有的白板臉,就是自命風流才子還搽粉的小白臉,再不然便是風吹會搖晃,氣虛得走兩步路就吐一口血的病秧子。
當然也有看起來很正常,吟詩作對起來也煞有介事的書生,但是不知怎地也越看越覺面目可憎,自以為是,根本沒一個順眼的。
他突然好生想念起春風寨裡粗眉大眼、粗聲大氣、粗言快語的一百零九名弟兄們。
實秋意興闌珊地自斟自飲,軒昂的氣勢不減,卻多了一絲掩不住的寂寥。
而那一頭,幾名書生正嘻嘻哈哈地喝酒對詩,灌多了酒顯得臉紅脖子粗的越叫嚷越大聲,極度吵雜不堪。
“我先出上聯,詩句裡必須有花有鳥,誰敢來對?”一個喝多了才剛剛抓完“兔子”的書生打著酒嗝嚷道。
另一個吃得肚皮朝天圓的打著飽嗝,二話不說拍拍胸膛,“我來,你出對子吧!”
“好,來了啊,當心對著啊──”抓兔子書生搖頭晃腦道:“春花枝頭喜鵲鬧,吱喳吱喳吱吱喳。”
“簡單啦!”吃太飽書生抹了抹油膩膩的嘴,“豆花一碗淡出鳥,難吃難吃難難吃。”
“好!”其他人也喝得差不多了,鬨然叫好。
實秋瞪著他們,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狗屁?
如果今年的考生都是這等貨色、這般水準,那他隨隨便便用腳趾頭夾筆寫一寫就能撈到今科狀元當了。
“早知道就鼓吹二弟和三弟也來,那麼今科狀元、探花、榜眼定是我們三兄弟的囊中之物!”他不禁大感惋惜。
唉,一想到這一科是要跟這群飯桶比試文章,他真覺得太糟蹋自己的文才了。
別說是他們兄弟三人了,就是春風寨隨便派一個下來──例如王大彪──都可以輕鬆打敗這群人。
他在這頭懊惱可惜,那一頭可是又熱熱鬧鬧對起句來了──
“再來一個啊!”另一名紅臉書生興致勃勃道:“街頭老頭賣饅頭,一邊吆喝一邊走。”
“我來!”一名書生忙嚥下滿嘴的蔥爆鹿肉,“巷尾狗尾在甩尾,一下南邊一下北。”
“對得好哇!”
“了不起,了不起!”
“絕代詩人,非君莫屬。”
那群書生已經醉到分不清黑馬白馬、好詩爛詩,只會一個勁地叫好。
“花園裡,蝴蝶飛,蜻蜓飛,繞了一回又一回。”
“茅房裡,蒼蠅飛,蚊子飛,吃了一堆又一堆!”
“哇!好詩,絕妙好詩啊……”
眾人又是一陣拍大腿猛叫好,樂不可支。
實秋不敢置信地瞪著那群已經喝酒喝到失去理智的人,像這麼噁心的句子也稱讚得出口?他光聽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