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的他看來是那麼的衰弱,彷彿他在生前全靠精神使人不覺得歲月對他的殘酷。她非常慶幸發現他的不是別人,慶幸在陌生人接管他的屍體前,還有隻屬於他們兩個的最後片刻。死人沒有尊嚴,但她知道他不會願意讓家人看到他失禁。他也不會願意讓她看到他失禁,但那是所有的可能性中最不令他難過的一個。
電扶梯開始吐出新近到站班機的乘客,蓓若及其家人就在第一批人群中。蓓若有苗條的身材和標緻的臉蛋,金色短髮裡雜著迷人的銀絲。她雙眼紅腫,臉色蒼白,但還算堅強。她在電扶梯上就看到莎蘭,一下電扶梯就過去抱住她。淚水刺痛莎蘭的雙眼;她一整夜都迫切需要有人擁抱她,使她不至覺得那麼孤單。
“榮恩有沒有跟你聯絡?”蓓若問,退後一步用面紙拭淚。
“他們凌晨兩點左右從摩比爾出發,應該隨時會到飯店。”
“希望他有小心開車。”
“我說服他讓茱莉開車。”
“謝謝。”蓓若再度擁抱她。“你還是那麼能幹。警方有沒有查出什麼?”
莎蘭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是家屬,他們什麼也不告訴我。”倒不是說寇子會告訴她什麼,因為她仍然被列為嫌犯。
“我早就知道其中一個人渣會在出獄後找他算帳。”蓓若心煩意亂地說。“我早就知道。”
內疚再度襲向莎蘭。“我應該在家的。”
“胡說。”蓓若斥責。“昨天是你的休假日,你沒有理由在家。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著他。也許那個人渣在監視屋子時,看到你出門。要怪就該怪我沒有僱用全天候的守衛。責任不在你,我不准你有那種想法,聽到沒有?”
太遲了。那個念頭每五分鐘就會在莎蘭的腦海裡浮現一次。萬一事情真的是像她在驚恐的頭幾分鐘裡想的那樣,殺害法官的真是那個送她項煉的怪胎呢?萬一他真的來找她了呢?殺害法官實在沒道理,但話說回來,那種人做事原本就不合常理。明知道有個怪胎盯上她,她就該待在家裡,而不是出去嘗試引誘他現身。
直到寇子問到死亡恐嚇的事,她才發覺那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她在理智上接受了那個推理,但在情感上還無法擺脫那個第一印象。
“責任也不在你,”她堅定地說。“該負責的是扣扳機的那個人。我們必須記得那一點。”但她還是應該在家的。要不是那條天殺的項煉,她就會在。
蓓若的丈夫迪維和十九歲的兒子曉修到行李傳送帶邊拿他們的行李,十五歲的曉蕾可憐兮兮地獨自站在一旁。她的金髮挑染成藍色,左眉現在穿了兩個金環。
“哇塞!”莎蘭說,走過去擁抱她。“兩個眉環。另一個是什麼時候穿的?”
“假的。”曉蕾說。“我想在下次見到外公時嚇嚇他,但──但現在沒有機會了!”她的臉一垮,撲到莎蘭肩上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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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若過去把女兒摟進懷裡又勸又哄。迪維和曉修提著行李靠近,女性赤裸的情緒展現令他們一臉不自在。蓓若使曉蕾鎮定下來後,他們一行人離開大廳走向莎蘭的休旅車。蓓若和兩個孩子坐進後座,迪維坐進前座、扣好安全帶。
“藍道和艾咪什麼時候會到?”他問。
“十一點左右。他有一份法官的遺囑放在他的銀行保險箱裡,而銀行要到九點才營業。他認為可能會需要。”她把車緩緩駛向停車場出口。
蓓若按摩額頭。“我現在不願去想他的遺囑。”
“也許裡面有交代葬禮要怎麼辦。”迪維柔聲道。
“我還是希望──”她嘆口氣。“算了。希望不會完成任何事。”她深吸口氣。“莎蘭,你知不知道警方什麼時候會讓我們進入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