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琪戴上披風兜帽,剛邁出一步,手臂就被身後少年箍住,牢牢地,緊緊地。顧家琪回頭,顧家齊看著她,嘴唇動了動,所有謝意,最終化為一句:“你想要什麼?”
“哥哥做事前,多想想就好了。”顧家琪溫婉淺笑回道。
顧家小妹妹離去許久,顧家齊方走出離別亭,道上停著一輛全新的馬車,顧照光親兵成方陣守衛馬車前後,車內更是溫暖如春,奢華無比,暗格裡放著他愛吃的點心,千金一兩的茶葉,沒有銀子,但,總督府的金管事就在車門旁待命。
有軍功的顧家齊,就是李家的子孫,可以得到身份、地位、尊嚴。
沒有,他顧家齊還不如路邊一條狗。
這樣虛偽的親情,他竟然當成救命稻草,莫怪要被顧家小妹譏笑。
顧家齊昂首冷笑數聲,短短半個月,皇宮就教會了他什麼叫真正的人情冷暖!
“齊少爺?”金管事擔憂地喚了一聲。
顧家齊收起外露的情緒,冷著面孔,跳進顧家的馬車裡,沿途把玩著那個小小的羊脂玉杯。張德先瞧見,驚喜道:“少爺,何處尋得?”
李夫人生前最愛繪並蒂蓮,凡所有之物都有粉色荷尖青葉河塘圖。當年事變,李夫人毀盡所藏之物。張德先以為此物是李夫人所用珍品的遺珠,特別地震驚,又歡喜。
“那孽種送的。”顧家齊淡淡回了句。
張德先神情變幻,道:“少爺,你可萬萬不能中這孽種奸計。”
顧家齊淡然,指尖運力,羊脂玉杯碎裂,碎玉未落地,縮成一團。
原來杯子外頭罩著一層羊腸皮,所謂的粉色荷尖圖就是繪在這層半透明的皮上,真正的杯圖,應該是芝蘭吐蕊。
顧家齊,玩味輕抬眼眉,問道:“公公想說什麼?”
張德先幾番躊躇,問道:“少爺,那孽種與你說了什麼?”
“公公以為她會與我說什麼?”顧家齊思量後覺得這話嘲弄太過,改口道,“叫我別輸給夏侯雍。”
“她竟敢看不起少爺!”張德先義憤填膺,發怒謾罵那個扔進火裡燒死的孽種。
顧家齊提著羊腸子,晃來晃去,面帶微笑,好像是在尋找新奇遊戲的幼童,不曾厭煩。
廿八回 誰人暗把金線拋 水到渠成(中)
再說蘭妃登城樓,目送侄子車馬消失在天際,久久不動。
“娘娘,該回了。”宮女煙雲提醒道。
蘭妃收了收銀狐皮毛披肩,扶著煙雲的手,緩緩走下冰滑的城樓,賞雪。
煙雲低聲地說近日景帝多宿在貴妃、甄妃與靜妃三處,本是皇帝體貼蘭妃,給她機會親近侄子,但其他妃子就抓住了機會,靜妃、甄妃緊緊巴著皇帝,景帝已經連著十三天沒到芳林殿。
宮裡緋言四起,紛說蘭妃失寵,眾妃敢當著太后的面削蘭妃,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煙雲道:“娘娘,是不是今兒讓曹公公安排個?”
蘭妃沒接話,轉了個彎,她輕輕問道:“死的,是哪個?”
煙雲輕聲回道:“是春桃。婢子查過,春桃暗裡是給皇后傳訊息,但聽曹公公的意思,真正又該是給虞貴妃辦差。想來又是要激娘娘和皇后鬥,好撿便宜。”
蘭妃淡淡地笑了笑,道:“也難為她們成日淨算計這兒。罷了,回吧。”
煙雲向後招手,讓其他宮女近前,拱護主子回殿。
回到芳林殿,眾宮女幫著蘭妃拂雪、換衣、送入溫泉玉池。忙活一個週轉,蘭妃披長髮,在象牙軟榻處躺下,取了一卷書慢讀。
兩個小宮女用棉布吸水試發,煙雲近前問道:“娘娘,小廚房裡新燉了燕窩,可要盛些墊墊?”
“也好。”
冬日